本文作者为首都医科医院风湿免疫科李妍和李彩凤,本文已经发表在《儿科学大查房》年第一期。
综述目的幼年皮肌炎(JDM)是一种与皮肤、血管、肌肉相关的炎症性疾病,可致多脏器受累,其中以间质性肺疾病(ILD)最为多见和严重,是JDM患儿死亡的主要原因。
综述方法对近期与JDM合并ILD相关的文献进行检索与回顾,总结其发病机制、临床表现、检查方法、治疗及预后。
最新进展对于JDM患儿而言,存在呼吸困难、咳嗽、关节炎可能是发生ILD的预兆。对确诊为JDM的患儿,需常规行胸部高分辨率计算机体层摄影(HRCT)检查及肺功能检测,以明确是否存在肺受累。激素联合免疫抑制剂是治疗JDM合并ILD的主要方法。近期回顾性研究显示,Gottron皮疹阳性的皮肌炎(DM)患者伴发ILD的可能性较小,并且其若发生ILD,则严重程度较Gottron皮疹阴性者轻。
总结本综述总结了近些年有关JDM合并ILD的相关研究进展,有助于指导临床治疗、改善患儿预后、降低死亡率。
引言
幼年皮肌炎(juveniledermatomyositis,JDM)是发生在小儿的慢性自身免疫性炎性肌病。以系统性免疫介导的血管病变(vasculopathy)为基础,由遗传和环境因素共同作用而触发。近端肌无力和多样性皮肤病变是JDM的主要临床特征,细胞及体液免疫反应异常是其发生、进展的中心环节。患儿常并发多系统损害如心、肺、肾等,其中以间质性肺病(interstitiallungdisease,ILD)最为多见和严重[1-2]。
ILD是一组异质性、非感染性、非肿瘤性下呼吸道疾病,以炎性细胞渗出和间质纤维化为特点。自年Mills[3]在1例皮肌炎(DM)病例报告中首次描述ILD后,ILD与DM/多发性肌炎(polymyositis,PM)的相关性被普遍认同。作为JDM常见的严重并发症,ILD可引起呼吸功能衰竭而导致死亡,是JDM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因JDM伴ILD患儿的病死率高,并且严重影响患儿预后,故倍受临床重视,相关研究颇多。本文对JDM伴间质性肺疾病的相关研究进展进行综述,以期达到尽早诊断、规范治疗的目的,从而改善该病患儿的远期预后,减少肺纤维化的出现,有效降低死亡率。
流行病学
有研究报告DM合并ILD的发病率为5%~64%[4],其差异取决于临床、影像、功能或病理诊断标准的不同。目前由于采用先进的技术,例如高分辨率计算机体层摄影检查(HRCT)和肺功能检测(PFT),能敏感地发现ILD的早期征象,使得DM合并ILD较以往的报告更常见[2]。JDM相关ILD的发病率要低于成人DM[5-7],但有关其发病率的统计有限。近期一项有关94例JDM患儿的小样本研究的显示,约47.9%的JDM患儿合并ILD,其中男:女为1:1.25,发病年龄为2~15岁,平均7岁[8]。
发病机制
JDM合并ILD的发病机制还不是很清楚,可能与感染、药物、化学和免疫机制相关。Hepper等提出了3种可能性:①食管肌无力引起吸入性肺炎;②继发胸壁受累所致通气不足引起坠积性肺炎;③原发性间质性肺炎,胸膜病变很少见。Frazier等提出另两种可能性:类固醇皮质激素及免疫抑制剂的使用,增加机会性感染及药物性肺炎的可能性。目前观点更倾向于和原发病的免疫功能紊乱密切相关。研究者发现ILD的发生可能以细胞免疫机制失衡为主,肺泡巨噬细胞被过度激活,导致中性粒细胞和淋巴细胞趋化因子释放[9],从而引发一系列炎症反应,造成肺组织损伤。此外,患者外周血中T细胞CD4/CD8比值明显升高,均提示细胞免疫因素对于ILD发生有重要作用。Lambie等[10]报告,对抗组氨酰tRNA合成酶(Jo-1)抗体阳性患者进行肺活检,发现肺泡隔有免疫球蛋白和免疫复合物沉积,这提示ILD发病与肺组织损伤有关,说明体液免疫也参与JDM合并ILD的发病机制。
ILD病变的急性期为肺泡炎阶段,此阶段若得到有效地治疗,则可使间质性肺疾病明显改善,甚至使肺泡炎完全消退;但若未及时发现并治疗,则可使病变转为慢性,出现进行性加重的肺间质内胶原紊乱,广泛纤维组织增生,肺泡隔破坏,形成囊性纤维化;如进一步发展,肺泡结构可完全被损害,呈蜂窝样肺或肺大泡,且病变将不可逆转。由于ILD的发病机制复杂,使它可出现于DM病程的任何阶段。
临床特征
间质性肺疾病的诊断标准:①无明确原因的干咳、轻微活动后气促或Velcro啰音;②胸部X线摄影检查或HRCT显示有间质性改变,如条索影、毛玻璃影、实变影、蜂窝状改变等;③PFT示限制性通气功能障碍和(或)肺换气功能障碍[11]。具备上述两项即可诊断为ILD。
间质性肺病可分为4型:Ⅰ型,发热、呼吸困难,症状出现2周之内发生肺浸润改变;Ⅱ型,呼吸困难起病隐袭,咳嗽、肺浸润;Ⅲ型,胸部X线摄影检查显示肺浸润,但无呼吸系统症状;Ⅳ型,肺功能弥散功能测试异常,而胸部X线摄影检查和HRCT正常。
既往研究显示,在DM合并ILD的患者中,呼吸困难及咳嗽是最常见的起病症状[2,4,9],1/3的患者起病时可无任何表现。查体时肺底可闻及Velcro啰音,此类患者容易继发肺部感染。偶可出现皮下积气或纵隔气肿。CHEN等[12]发现,在DM合并ILD患者中,关节炎多见,Marie等[9]报告DM合并ILD患者伴发关节炎的概率为66%。此外,近期邝伟英等[8]的研究也显示,临床有关节炎或关节痛的JDM患者更易合并ILD。故考虑呼吸困难、咳嗽、关节炎可能是发生ILD的预警器。此外,伴发ILD的DM患者的肌肉病变可能较无ILD患者轻[13]。雷诺现象的发生率也较高,而且对预后有不良影响。若出现非侵蚀性关节炎、雷诺现象、发热,伴严重活动时气急及早期出现纤维化的证据,则符合抗合成酶综合征(antisynthetasesyndrome)的诊断。
阮晨曦等[14]的研究提示Gottron丘疹阳性的DM患者伴发ILD的可能性较小,并且在ILD患者中,Gottron丘疹阴性者的肺一氧化碳弥散量(DLCO)明显低于Gottron丘疹阳性者(P0.05),而DLCO是反映间质性肺疾病严重程度的客观指标之一[15],这又提示Gottron丘疹阴性ILD患者的间质性肺疾病较严重,而Gottron皮疹阳性者的间质性肺疾病较轻。
施举红等[16]研究发现,DM患者肺受累表现与皮肤肌肉症状不平行,表现为:①出现时间不一致,约50%患者先出现皮肤肌肉症状,Marie等[9]研究的一组资料表明,ILD发生于DM/PM诊断后的0~2年,平均6.4个月;20%的患者首先表现为呼吸系统受累,即双肺弥漫性病变出现在前,在治疗肺部疾病的过程中出现典型的皮肤和(或)肌肉受累表现;②临床表现轻重不一,出现呼吸衰竭的患者临床上可能没有皮肤肌肉症状,肌酶也正常;③治疗后皮肤肌肉症状与肺部病变的变化不平行,即激素及免疫抑制剂治疗后皮肤肌肉症状迅速减轻,但肺部病变好转相对滞后,至胸部影像学显示吸收至少需要3个月以上。
此外,Fathi等[17]发现18%DM/PM患者的HRCT及肺功能检测结果提示肺受累,但患者临床并未出现咳嗽及呼吸困难,所以对于DM/PM患者,不能根据临床症状判断是否有肺受累。建议对确诊为DM/PM的患者,应常规行HRCT及PFT,以明确是否存在肺受累。
检查
实验室检查
血气分析对伴有ILD的JDM患儿进行血气分析,结果可显示:动脉血氧分压(PaO2)降低,但动脉血氧饱和度(SaO2)和动脉血二氧化碳分压(PaCO2)一般在正常范围内。
红细胞沉降率(ESR)Marie等[4]发现合并ILD组患儿的ESR升高较未合并ILD组患儿有统计学意义,因此认为红细胞沉降率可能与ILD急性时相反应有关。并且,目前诸多国内研究亦证明了该观点[8,14,32,33,34]。
酶学检查肌酸激酶(creatinekinase,CK)是最常用的临床指标之一,依据该指标可以很好地对疾病治疗效果进行评估。大多数DM/PM患者的肌酸激酶水平都有明显升高。如果DM/PM合并ILD患者的肌酶水平不升,往往提示患者对激素治疗不敏感,可能预后不良[25-27]。对于JDM而言,肌酸激酶异常的敏感度不如成年DM[28,29]。此外,国内有研究显示活动期肌炎合并ILD患者的血清乳酸脱氢酶(LDH)、天冬氨酸转氨酶(AST)水平显著高于无ILD患者[35]。有报告称LDH升高与特发性间质性肺炎及结缔组织病相关ILD的疾病活动性和不良预后相关[30,31]。DM患者经治疗后,其LDH水平会有所下降[31]。若患者CK/LDH的比值较低,那么该患者对ILD的多种治疗方案将不敏感[31]。国外有研究表明CK/AST值低往往提示合并ILD且预后不良[36]。
其他相关检查其他相关检查包括抗氨酰基-tRNA合成酶抗体、血清糖蛋白(KL-6)以及表面活性物质蛋白的检测。
抗氨酰基-tRNA合成酶抗体是一组DM/PM特异性抗体,直接针对肌细胞胞浆抗原成分,并且与ILD相关。这个家族中每一个成员都由一种特异性氨基酸与相应的t-RNA结合,现已证实有6种此类抗体。其中抗Jo-1抗体最常见,研究也较多。其他此类抗体如抗苏氨酰(PL-7)、抗丙氨酰(PL-12)、抗异亮氨酰(OJ)、抗甘氨酰(EJ)和抗天冬氨酰(KS)t-RNA合成酶抗体很少见。年Nishikai首次从PM患者血清中检测到一种高特异性的自身抗体即抗Jo-1抗体。Taggart等[37]研究表明,DM/PM合并ILD患者的抗Jo-1抗体阳性率可以高达50%~75%,故抗Jo-1抗体常被认为是肌炎伴发ILD的标记性抗体。多项研究表明,抗Jo-1抗体与DM/PM合并ILD相关,在抗Jo-1抗体阳性的DM/PM患者中,ILD的发生率可高达66%~73.3%[38,39]。
KL-6是一种黏蛋白样的高分子糖蛋白,表达于Ⅱ型肺泡上皮细胞和支气管上皮细胞。研究者发现KL-6的升高与ILD发生有关,而且其血清含量随ILD的进展和缓解而变化[40],可以很好地反映ILD严重程度。依据KL-6水平变化,可明确治疗效果,同时监测疾病的活动程度[41]。但是该项指标并不具有特异性,除ILD外,肺部感染(如肺结核、耶氏肺孢子虫肺炎)及肿瘤(如胰腺癌、乳腺癌、血液系统恶性肿瘤)也可出现KL-6升高。因此除KL-6升高外,还需结合患者症状、HRCT、PFT等协助诊断[42]。
表面活性物质蛋白A(SP-A)为一种多聚体胶原糖蛋白,在表面活性物质蛋白中其含量最为丰富。SP-D是一种非血清凝集素,由肺泡Ⅱ型细胞所分泌,参与免疫炎症及过敏反应调节。SP-A、SP-D可影响免疫细胞的多种功能,主要作用是结合或凝集非自我结构(范围从细菌、病毒、真菌到过敏原及环境中的无机物等),从而引发各种效应物机制,增强免疫细胞对靶目标的摄取和杀伤。经研究证实,血清中SP-A、SP-D在DM/PM合并ILD患者中的水平要远高于不伴ILD的患者[43],故考虑血清SP-A、SP-D水平为DM/PM合并ILD患者的又一血清标志物。此外,有研究显示SP-A水平升高是DM/PM合并ILD患者死亡的独立危险因素之一[43]。
检查手段
治疗
预后
展望
(此处内容略,具体请见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