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评论》月刊文章原题:《电影批评:瞩望多元开放评价体系》
编者按:文艺批评要褒优贬劣、激浊扬清,像鲁迅所说的那样,批评家要做“剜烂苹果”的工作,“把烂的剜掉,把好的留下来吃”。理想的文艺评论是融科学与艺术、智慧与美感于一体的。文艺评论家既要研究评论对象,也需要反躬自省,这样才能把好文艺评论的方向盘,打磨好批评这把利器。本期《中国文艺评论》推出特别策划“批评的自省”。
一、时代之问:艺术何为?
批评何为?
1世纪以来,艺术、媒介、文化、观念等等,在我们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着迅疾的变化,令我们震撼不已。这种变化无论在深度上还是广度上都是极为强劲的。这也许颇像马克思的描述:“一切固定的古老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1]
艺术变化之快之彻底必然倒逼艺术理论的调整与适应。可以说,新的审美方式、新的艺术生产和消费方式必然会引发艺术研究方法或者说艺术评论方式和艺术评价标准的更新。否则,艺术研究、艺术批评的危机就不可避免。
在时代的巨变中,我们当然要与时俱进。正如约翰·拉塞尔在《现代艺术的意义》中说,当艺术更新的时候,我们也必须随之更新。我们与我们所处的时代有一种休戚相关之感,有一种与之分享和被强化的精神力量,这正是人生所应贡献于时代的最令人满意的东西。正是艺术告诉我们所处的时代,也正是艺术使我们认识了自己。[]
很大程度上而言,在所有的艺术门类中,电影堪称这种艺术巨变的弄潮儿,其变化变迁成为时代、文化、文明巨变的表征、隐喻或症候之一。本身就是新媒介的电影,其与媒介、科技文明的发展关系之密切高于其他艺术门类,而电影艺术或曰影视文化,其从语言、形式、媒介到内容之巨变的背后则是整个艺术生态、文化系统、媒介现实和社会文明的境况,是一个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时代文化转型。
在电影的当代史中,巨变中的电影产业是如此鲜活生动,种种“现象”是如此的丰富多彩甚至是“乱象纷呈”:票房与口碑的严重分离,匪夷所思的“现象电影”迭出,低俗的忧思,“娱乐至死”的警策,艺术片的困境,网络上水军与非水军的骂战此起彼伏——在种种纷乱纠结中,批评何为?很明显,电影批评似乎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或失语,或自言自语,或胡言乱语!学院批评者与普通网民受众之间形成严重对立,甚至骂战不断,形成巨大的争议。也许,我们可以模仿当年对“新时期文学”的多少有点夸张的说法:危机!当下电影批评面临着危机!
文学、艺术本身、文艺批评在今天均失去了“轰动效应”,不可能再一呼百应、万众瞩目,这是现实,是正常的、常态化的。
更令人担心的是,文艺批评的危机远不止于“辉煌”的丧失!而是缺席和失语的现实窘境。但这又是一个需要加强文艺批评的时代。如果我们不去发言,那我们就会失语、失声,堙没于文化沙漠,被掩盖于“众声喧哗”的娱乐狂欢中。
当然,愿望与理想是一回事,实际的传播效果又是另一回事。现代传播学告诉我们,传播效果是终端,“效果为王”。没有接受,文艺评论的声音就会堙没在沙漠中,就不是“有效传播”。
现在是一个“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在这个时代,批评不是“威权化”的单向发声,而是“众声喧哗”,一切都“碎片化”,是“能指的飘移”。观众不再是电视媒体时代“沉默的大多数”,更是“互联网+”时代或“人人都是自媒体”时代,“用脚投票”,用“拇指发声”的有自己主见的“大多数”,他们甚至有自己的社群、部落,有自己的意见领袖、群主……
那么,如何以文艺批评影响“他们”?如何获取最大量的受众和“回音”?我们还能找到“知音”吗?这是文艺批评工作者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也是难题。
二、时代发生了什么变化无论如何,我们应该直面当下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并积极应对。
那么,应该如何考察时代艺术文化的剧变?韦勒克和沃伦在《文学理论》中,曾作了一个关于文学“外部研究”和“内部研究”影响的区分。[]这一区分自然颇有价值。但所谓内部/外部的区分是相对而言的,尤其是在今天,我们处身于实在与类像之间的界限、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界限不断消弭以至于消失的“泛审美化”现实——一种“审美的日常生活化”的现实。但我们可以依循这一区分方法大体归纳一下发生在艺术(电影)的外部和内部的一些主要变化。
其一,外部之变是一种以数字化、新媒体与互联网为主体的“媒介文化革命”的现实。当下是一个数字技术普及,新媒介崛起,互联网全面介入的新时代。数字技术的出现使影视影像产生了质的变化,甚至使电影从生产、思维、制作到传播、流通都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开启了电影艺术与文化的新纪元。0世纪70年代末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就正式开启电影制作数字技术新时代的里程碑。而当下,多媒体、互联网、互联网+时代更加热门。应该说,数字技术与互联网互为依存,互为条件,实现数字化才为新媒介和互联网传播崛起奠定了基础,数字技术一旦加上了互联网,进入“互联网+时代”,会使影像的生产和传播发生巨变,使其影响力更为迅疾、巨大和宽广。
无疑,这种“数字技术+多媒体+互联网”的新媒介背景深刻地影响了艺术的方方面面,包括叙事方式、美学形态、美学观念、生产制作传播的方式等等。因为媒介构成为人类最基本的生存状态,正如加拿大著名传播学家麦克卢汉所指出的,传播媒介决定并限制了人类进行联系与活动的规模和形式。然而,媒体又不仅仅是形式,它还是内容本身,离开媒体的内容根本上只是一种“假定”,一种研究的需要,就像形式与内容无法分离,没有离开艺术形式的内容。媒体,它不仅仅是载体,也不仅仅是信息,而直接是文化形态,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媒介直接影响人的思维方式和观感方式。
于是,艺术本身的发展在数字化新媒体技术和互联网介入电影的制作与传播之后,无论技术、产业还是艺术、美学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而这归根到底是一种“媒介文化”[4]的革命。
其二,外部之变是“网络社区”的形成与社会阶层的重组(受众之变)。网络上的空间实际上成为独立于社会的新社区。这是一个与社会平行并列但有时有交叉的网络社会。虽然是虚拟空间,但其对真实社会和生活的影响及介入愈来愈强势。[5]
无疑,一个网络新“社会”的形成拓展了公众表达文化诉求所需的公共文化空间,对于公民身份、公民意识的建构有着重要的作用。而这些网民,正是今天变化了的艺术受众和电影观众。他们反过来强势地影响着艺术生产。
从文化的角度看,这个网络社会中最庞大的阶层以青年人为主体,因而意识形态特性具有明显的青年亚文化特性。网络社区影响到影视(包括电影、电视剧、网络电影、网络剧等)的生产和营销,而影视作为一种意识形态表达必然会通过影像有意无意地表达着这一代人或粉丝们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
另外,网络介入我们的生活形成一种被称为“节点化”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具有“去时空”“去身份”和虚拟的“中心化”“主体化”的特点,使得网络场域中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和关系主要依赖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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