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学派学者眼中的商业周期理论
全文一万六千多字，详细系统的讲述奥地利学派商业周期理论，共分四个主要部分：一、资本理论，二、自愿储蓄增加对生产结构的影响，三、没有储蓄增长的信贷扩张的影响，四、一些补充和经验解释。
理论是从最先验的人的行动基本逻辑开始的，步步推导，层层递进，构建了整个商业周期理论的大厦，所以不要落下每一个中间环节，请耐心阅读。后面的经验解释是个人的理论运用和思维训练，仅做参考。
一．资本理论
1.时间偏好
人的行动是有目的的，即一个人为了实现某些他觉得很重要的目标而采取行动，行动是一个连续不断地过程。人为实现某个目标或者为了获得某个消费品，可以把它定义为一种在主观上直接满足人需求的物品。我们把这些消费品定义为“一阶商品”，而这些一阶商品的实现和获得，必然要经过一系列由“高阶商品”所代表的中间阶段。每一阶段的阶次越高，该物品距离最终消费品就越远。
每个人对于时间的感知是不同的，在经济学里，时间与人的行动密不可分。人在采取行动、经历行动不同阶段时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人的行动也不可避免的耗费时间。因此，把人与其目标实现隔离开的东西，正是其一连串行动过程所需要的时间。
而关于人对未来的主观看法，总是这样的趋势：当某个行动所需要的时间增加时，行动的结果或目标就更有价值，不难理解，因为没有更大价值的目标，人是不愿意花费更多时间等待目标的实现。再换句话说，如果其他条件不变，人总是试图尽快实现目标。
我们现在引出时间偏好这个逻辑观念。如前文所证明，人更愿意尽可能快的满足自己的需要或实现自己的目标，对人主观价值相等的两个目标，他也肯定会选择能够在较短时间里实现的那个目标。简言之，“当前物品”总是比“未来物品”更可欲。时间偏好并不是心理学或生理学的概念，而是人行动逻辑的必然结构，费雪称之为“不耐”，奥派叫“时间偏好”。没有哪个人的行动不适用时间偏好，一个没有时间偏好的世界是不可想象的、是荒谬的，那意味着人们总是愿意选择未来，而不是选择现在，目标将会在实现之前一个接一个的往后推，因此根本不会实现任何目标，人的行动也毫无意义。
2.资本品
我们用“资本品”这个术语来命名每一行动过程的中间阶段，这个中间阶段也是人主观上的概念，或者说人的生产过程中的每一个中间阶段都是一件资本品。所以，资本品的经济学性质并不取决于他的物理属性，而是取决于人的主观感受——他相信该物品使他能够达到或完成其行动的某个阶段。因为资本品是中间阶段，对应前文作为“一阶商品”的消费品，我们称资本品为“高阶商品”。此外，资本品来自三个基本要素的结合——自然资源、劳动、时间，三者全部组合在人能构想和实施的行动中。
资本品的必要条件是储蓄，或者说是放弃或推迟当前消费，在行动过程中，只有首先牺牲生产直接结果的机会，才能完成连续的、越来越耗时的中间阶段。换言之，他必须放弃能够满足当前需求的直接目的（放弃消费）。在这里我列举庞巴维克所举的鲁滨逊的例子，描述如何进行储蓄和资本品投资的过程。
假设鲁滨逊刚刚抵达小岛，把时间都花在了用手采摘果子，这是他唯一的生存手段。每天他竭尽全力的采摘浆果足以让他生存下去，甚至可以每天额外多吃几个。这样的生活过了几周之后，鲁滨逊得出了一个企业家发现：用一根几米长的木棒，他可以伸得更高更远，用力敲击灌木，就能更快地搜集必要的浆果。唯一的问题是，他估计要花上整整五天去寻找一棵合适的树并取得树枝、制作木棒。在此期间，他被迫中断浆果采摘。所以，如果他想制造这根木棒，就不得不暂时减少自己的浆果消费，把余下的浆果储存在篮子里，直到浆果储备足以让他生存五天，也就是木棒生产制作过程所预计的持续时间。计划好自己的行动之后，鲁滨逊决定着手实施，少吃浆果的过程意味着他必须做出不可避免的牺牲，然而，对于他渴望实现的目标，他认为这么做是值得的。
这个例子表明，每一资本品投资的过程都需要先期的储蓄，也就是说把消费降低到可能的水平之下。在这期间鲁滨逊肯定会经历一定程度的饥饿，但如果他计算正确的话，五天之后，他就有了一根木棒（一件资本品），这跟木棒可以使浆果产量提高十倍，所以他用十分之一天的时间就能采集到足以维持生存的浆果，剩余的时间就可以做别的事了，比如建造棚屋、狩猎、制作衣服等等，而每一件资本品的获得，都来自于先储蓄再投资的过程，无异于木棒的获得。
和其他任何生产过程一样，鲁滨逊生产木棒的过程就是企业家的创造活动。一个人只有认识到牺牲当前消费会让其有机会实现更有价值的目标时，他才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而且，鲁滨逊也必须努力把目前的行动与他可预知的未来行动协调起来，否则要么没存够浆果，棒子没做好就饿死了，要么存多了浆果，做出过度的消费牺牲。正是因为鲁滨逊对时间偏好的主观评估，使得他能充分协调现在和未来的行动，从主观上来看，没有更大的未来价值不会甘于储蓄。
现代经济生产过程极其复杂，比如生产一辆车的过程包括数百个甚至数千个生产阶段，需要很长时间，从设计、订购原材料、装配线制造等等，然后还有运输、分销、广告、展览、销售等流程，才能最终达到消费者手中。丰田生产线平均几秒一辆车，但我们肯定知道，一辆车的全部生产过程是需要好几年的，因为大量的生产活动都是在中间阶段进行的。
很显然，有木棒的富鲁滨逊和没有木棒的穷鲁滨逊的差别就在于，富鲁滨逊通过先期的储蓄获得了资本品。而富裕国家和贫穷国家的本质也是因为富裕国家有更广泛的资本品网络，从机器、工具、建筑物、软件、半成品等构成，这些资本品的存在，就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公民进行了先期储蓄。
从人类的生产活动来看，生产过程越长越复杂，生产阶段越多，它们的生产力往往也越高。比如鲁滨逊用棒子采摘浆果比双手强，比如拖拉机比牛拉犁的效率高得多，因为木棒比空手生产阶段长，而拖拉机需要的生产阶段当然更长更复杂，用庞巴维克的话说这就叫迂回生产，迂回生产程度越高，生产效率越高。（庞巴维克提出迂回生产这个概念，完美的把资本的黑箱打开了。很多经济学家尤其是马克思，觉得资本品就是一个黑箱，生产要素吃进去，产品就拉出来，如何生产，为什么资本品能提升生产效率完全不知。庞巴维克写完《资本的性质》之后，马克思的《资本论》根本就写不下去了。迂回生产是伟大的创见。）
3.利率
正如前文所论述的，其他条件不变，人始终认为当前物品的价值高于未来物品。然而这是一个主观的评估，人与人之间的主观感受大不相同，有些人时间偏好很高，很看重当前物品，有些人时间偏好较低，尽管也认为当前物品的价值高于未来物品，但更容易为了未来商品而放弃当前商品。这种对当前物品和未来物品的估值的差别，意味着在一个有很多人组成的市场上，出现了很多互利交换的机会。
因此，时间偏好较低的人会放弃当前物品，以换取主观价值略高的未来物品，他们把当前物品交给那些有较高时间偏好的人，也就是对当前物品更重视的人。我们用利率这个术语来表示当前物品和未来物品的市场比价，这个市场中，当前物品的卖方就是储蓄者，就是那些更愿意放弃当前消费的人，当前物品的买方就是所有消费当前物品的人，比如工人、自然资源或资本品的所有者。
从本质上看，资本家就是储蓄者，他们把当前物品提供给生产要素（劳动和自然资源）所有者，提供给资本品的所有者，以换取生产要素和资本品的所有权，目的就是获取这些生产要素和资本品组合起来所能生产出来的未来物品，而据资本家的判断，这些未来物品的价值会高于他交换出去的当前物品。
在没有风险溢价等因素的影响下，企业的纯利润（投入当前物品收获未来物品）就是利率。我们都知道，资金借贷市场上的买卖双方以利率作为成交价格，那我们是否思考过，生产过程中的资本家和生产要素所有者之间的买卖也是如此呢？我想大多数人是没想过的（我们应该想过，如果干买卖不太赚钱就把钱借出去让别人干，借款利率就是自己干买卖的机会成本）。
值得注意的是，资金借贷市场其实只是总体市场的一小部分，总体市场中，当前物品交换未来物品是包含了社会的整个生产结构。事实上，即便完全不存在借贷市场的社会也是完全可能的，如果所有经济主体都把自己的储蓄直接投入生产，依然是一个当前物品换未来物品的过程，也是因为时间偏好，也是利率。利率对于现代社会而言非常关键，它在消费者、储蓄者、投资者、生产者之间的行为协调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如对鲁滨逊来说，至关重要的是要协调自己的行为，别没储蓄够浆果饿死了，也别储蓄太多到没必要，社会中也连续不断地产生同样的问题——跨期协调。利率既是跨期交换的结果，也是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依据。
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时间偏好越低，储蓄就越丰富，市场利率也越低，也就是当前物品的供给量越大。这个信号向企业家表明：有更多的当前物品可用，所以我们有本钱（篮子里的浆果足够多）增加生产过程的阶段、长度和复杂度，通过迂回生产而使生产更有力。与之相反，储蓄越少，当前物品价格更高，利率越高，这时企业家必须明白，本钱不足（浆果不够），别过分的延长生产周期，否则消费品不足（木棒没做好就饿死了）。简而言之，利率传递给企业家这样的信息：哪些新的生产阶段或投资计划他们可以进行，哪些不应该开始，这些信号的作用就是跨期协调，防止生产阶段和长度过短或过长。
最后，必须指出，整个市场中，在各个不同的生产阶段，市场利率往往趋同，哪一段利率高当然人们就更倾向于在那个阶段中增加投资，否则将退出，直至各个阶段无利可套。
4.生产结构
这里要用一个十分简化的图表，当然不得不说明的是，经济生产过程极其复杂，这只是非常简化的模型，有助于理解理论。
图1
假设生产结构由五个阶段组成，如图1所示，每个阶段假设一年，类似于设计一年，建生产线一年，生产一年，广告一年……从上到下分别就是最高阶段的商品到最低阶段的商品，那么显而易见，最底下的一阶商品就是最终消费品，可以看到图中的箭头代表了货币收入的流动。在生产过程的每个阶段，收入都会以工资或租金的形式到达原始生产资料（劳动和自然资源）所有者手里，并以利息或利润的形式到达资本品所有者（资本家或储蓄者）手里。比如，最终销售是元，这笔钱成了最终消费品生产者的收入，一年前，他从自己的储蓄中支付了80元给第二阶段资本品的所有者，然后支付了10元钱给原始生产资料（劳动和自然资源）所有者。简单说就是买设备花了80元，雇工人花了10元，最后卖了元，赚了10元，大约是11%的利润率（10/90=0.11）。
同样的推理可应用于其他阶段，比如拥有第三阶段中间品的资本家支付40元给第四阶段生产的资本品，还支付14元给原始生产资料所有者。这个图的数字的设计是有考究的，因为每一阶段的生产者利率大致都是11%，我们之前说过，如果有利差，人们会主动改变投资方向，最终使各生产阶段的利率趋同。
我们可以看到原始生产资料所有者的收入共计70元（18+16+14+12+10），右侧的2、4、6、8、10则是每个阶段生产的利润，共计30元，70+30=元，也正是最终消费品的收入。
在这里可以多说一下GDP的核算，在图1中可以看出原始生产资料所有者的收入是70元，中间资本品的收入是元（20+40+60+80），这元远大于最终消费品的元，虽然最终统计出的GDP是元（GDP只统计最终产成品），但其实总产出是元。我们知道迂回程度越大，生产力往往越高（回想用手和用木棒采浆果的区别）。所以，GDP是不是最好的评价标准？这个我也没想好，确实有一些研究者试图通过GDO（总产出）去评价经济情况，但在现阶段的经济运行状况之下，什么样的迂回生产是自愿推迟实现目标，什么样的中间投入是被迫的政府干预结果（比如我们可能以后会雇佣专业的报税人员），很难判断。
二．自愿储蓄增加对生产结构的影响
1.自愿储蓄增加过程的三个表现
当经济主体降低时间偏好，增加储蓄或者说增加对其他人的当前物品供给时，会有三种表现。
第一，资本家决定，改变其总收入用于在投资的比例，也就是决定把收入的更大一部分用于再投资，获取资本品和服务，以及原始生产资料，相当于往更高阶的生产阶段上转移。
第二，原始资料的所有者可能决定不再像过去那样把他们的全部净收入消费掉，他们可能缩减消费，投资于更高阶的生产阶段。
第三，原始生产资料所有者和资本家都决定，他们不把净收入全消费掉，而把这部分收入借给其他的资本家，使他们能够在较早阶段购买更多的资本品，购买更多自然资源，雇佣更多劳动力，从而拓宽他们的业务。
2.自愿储蓄对生产结构的影响
（1）利润影响
结合利率和自愿储蓄的影响，我们可以解释在自由市场中，价格体系和企业家的协调作用，如何自发的把社会时间偏好率的降低以及随之而来的储蓄增长引入生产结构的改变中，并使得这一结构更复杂、更持久，更有生产力。这是经济体中最重要的协调过程之一，遗憾的是从凯恩斯主义开始，两代经济学家和几乎所有的经济学教科书中都忽视了这个过程。
我们假设，经济主体突然决定，把自己的25%的净收入储蓄起来，继续沿用图1的数字实例，储蓄增加之前，元的净收入被花在最终消费品上，而生产这些消费品的生产者承担了90元的成本（80元买上一阶段的中间品，10元给工人等），这时候还有11%的利润。但在放弃25%的消费之后，如图2所示。在第t+1期间，最终消费品的需求从减到了75，而生产者的成本90却没有变化，亏损了15元（算上利息的机会成本就亏了25），所以显而易见的是，储蓄增加都给最接近最终消费的公司造成了相当程度的亏损。
图2
然而，我们在GDP的核算中已经说过，消费部门只是总生产结构中的一小部分（元的货币只有元花在最终消费品上）。因此，最后阶段发生亏损并没有立即影响之前的阶段，毕竟我们假设一个生产阶段持续一年，那第二阶段的生产，要一年后才会受消费下降的影响。当我们朝着距离最终消费更遥远的生产阶段攀升时，这种负面影响越来越弱，假设距离消费最远端的第五生产阶段利润完全不受影响（毕竟要五年后才到最终消费品那，影响很小），依然保持11%的利润率。在最终消费阶段的亏损和最高生产阶段的盈利相比，这就是一个警示信号和刺激，让企业家们限制在最终消费品阶段的投资，而转向最高阶的生产阶段。第五阶段的企业家把他们在原始要素和生产资源上的投资从18元增加到31.71元，其中21.5元花在资本品的购买上，10.21花在原始生产资料所有者身上，虽然利润率为1.7%，相比11%大幅降低（32.35-31.71=0.54），但也远远好处在第一阶段生产的亏损（数字的安排有考究，后面会明白）。
因此，储蓄增长导致生产结构不同阶段利润率之间的悬殊差距，这种悬殊导致企业家减少当前消费品生产（低阶商品），增加距离消费最远阶段的生产（高阶商品）。接下来往往是生产过程的延长，并一直持续蔓延，直至个阶段利率重新平衡。而第五阶段的生产中，企业家能够把对他人提供的当前物品供给从18提升到31.71（买设备雇人工多花钱了），正是因为更大的储蓄才成为可能（做木棒要先有浆果）。这也是前文自愿储蓄增加过程时，三种中的任何一种表现成为现实的情况。
当然，我们可能会想到，高阶生产阶段的生产要素会不会也涨价呢？毕竟第五阶段对生产要素的需求扩大了将近一倍，事实上这种情况未必会发生，由于消费品阶段中释放出的资源提高了生产要素的供给，要素市场非常灵活，尤其是原始生产资料，只要允许自由交易，这些要素很快就能完成生产阶段的转换。同理，消费品生产阶段的供给减少会不会引起消费品价格上升呢？同样不会，因为是储蓄先增加的，消费品需求先减少的。
总之，自愿储蓄的增加，不管实现了前文中三个表现中的哪一种，要么通过直接投资，要么借给别人投资到高阶生产阶段，都会增加生产的迂回程度，提高了生产力。所以储蓄的增长和企业家精神的自由发挥（企业家很快转换生产阶段），是一切经济增长和发展过程的必要条件。
（2）资本品价格影响
自愿储蓄增长，当前物品供给增长，导致利率降低，而利率降低，将会提升资本品的现值，举例子：10%的利率，永久折现是1/10%=10，而5%的利率，永久折现是1/5%=20。在利率下降时显然资本品的投资更加划算。
除了资本品价格会上涨之外，值得注意的是，利率下降将会显示很多此前一直被认为不盈利的生产过程或资本品开始盈利，因此资本家才能引入他们。因此，自愿储蓄导致利率下降的第二个影响，是资本品结构的深化，更新的更现代的更迂回的生产方式被引入进来。
在此其实可以简单驳斥一下技术决定论（年诺奖保罗罗默的内生增长理论中，技术进步最关键），其实我们通过对生产结构的分析可以发现，只有足够的储蓄，当相比资本而言应用技术已经很经济的时候，好的科技才可能被引入生产中。
（3）李嘉图效应
由图2显示，由于储蓄的增长，对消费品的需求从下降到75，因此最终消费品的价格也必然下跌，在生产要素价格保持恒定的情况下，导致工人实际工资增长，此时资本家用资本品取代劳动力的愿望明显增强。企业家根据机器设备和劳动力之间的比价相互取代的效应就叫李嘉图效应。这个影响进一步的叠加到之前两个影响之上，生产结构在各个阶段不断延长和拓宽。
一切自愿储蓄和投资的增长，起初都会导致消费品和服务的生产下降，但这种下降履行了这样一种功能——释放出延长生产结构所必备的生产要素，类似于鲁滨逊减少消费足够的浆果才可以为迂回生产做准备。如果没有储蓄增长和消费下降的帮助，想增加迂回生产就会触发这些终端消费品的价格上涨，相当于鲁滨逊想做一个木棒结果才储蓄了三四天的浆果。
3.结果：资本更密集的新生产结构出现
这三种影响都是企业家寻求利润的过程中所激发的，这三种趋势结合起来导致了一种新的、更狭窄的、拉的更长的生产结构。此外，各阶段的生产利润或者说利率，在新的生产结构所有阶段往往在更低的水平上趋于均衡，如图3。
图3
图3表明，最终消费减少到75元，这一减少也影响了第二阶段，从80减少到64.25，第三阶段降幅较小，从60降到了53.5，然而从第四阶段开始增加了，并且产生了第六第七两个新的阶段。均衡利率降低到1.7%，值得重视的是，虽然最终消费品的货币需求从降到75，但不要忘了我们一直所强调的，生产越迂回生产力越高（木棒的效率是空手采浆果的十倍），拉长生产结构之后的中间生产阶段一旦完成，必然会提高最终消费品的数量和质量。
在这里，我们再把各个阶段的货币使用情况进行计算，就可以看出总产值依然保持在元（数字安排的原因），其中75元为最终消费品的需求，元为中间产品，相比之前的对，显然迂回程度提高了。
为了把前后对比更明显的表述，把图1和图3叠加起来，形成图4，黑色框是原先的生产结构，蓝色柱是新的生产结构。我们可以看到：第一，资本品结构的深化——增加了第六第七阶段；第二，资本品结构的拓宽——第四、第五阶段拓宽；第三，距离最终消费最近的资本品生产阶段相对变窄；第四，在最终阶段，消费品价格下降，以更好的质量和数量作为替换。
图4
再者，货币数字的设计是因为，我们假定不存在货币供给的增加和降低，没有通缩没有通胀，储蓄变化前后都是元的总货币量。此外，消费品价格下降导致实际工资的增长，工人的生活水平提高，这是最健康最持久的经济增长过程。
4.节约悖论的理论解决
经常有人说，如果没人消费了，那就没人生产了，所以越节省社会经济越不好。这种凯恩斯式的结论，如果不经过长逻辑链条的思考，很难走出其“节约悖论”的困惑。其实在这个自愿储蓄增加的例子中就能看到，人们当然不是永远不消费，而只是暂时不消费，通过储蓄，投资，迂回生产的方式，换取的是未来终端消费品质量和数量的提升。即便看起来消费的货币是下降了，但其实也是由于成本下降质量提高的结果。在此举个例子，华为手机今年买，明年卖，我们能说名义GDP下降了所以不好吗？
当然，一般人一定会问一个问题，如果不消费的钱，又没有投资，又没有借出去投资，只是存起来了，那就是真正的节约悖论了吧？答案是：有无数金融机构会想方设法把我们的储蓄转变成当前物品的供给。事实上，这种“存起来”并不能称之为储蓄（saving），而是一种贮存（holding），类似于我们把硬币放在储蓄罐里，这显然是非常不常见的。（用英文单词来解释比较好理解，这个说法源自张五常）
5.经济衰退的情况
我们可以倒过来探讨社会自愿储蓄减少的影响。我们不妨假设，如果整个社会决定减少储蓄，从图3的75元的消费品消费增长到元，尽管看起来这是繁荣的，但长远看，它会导致生产结构的“扁平化”，因为生产资源将会从距离消费最远端的生产阶段，转移到距离消费最近的阶段。这是必然的，企业家何苦等待五年之后再享受消费端收入增加的好处呢？
按照自愿储蓄对生产结构的剩下两个影响来看，资本品价格下降，投资热情下降，消费品价格增加导致李嘉图效应，也就是工人实际工资减少，劳动力相对于资本品更便宜，资本家更愿意用廉价劳动力取代资本设备。在此也举一个例子，约翰希克斯说的，十四世纪大瘟疫时，导致人们预感到预期寿命会急剧降低，企业家和工人不是储蓄并通过耕作土地照料牲口来演唱其生产周期的各个阶段，而是热衷于增加他们当时的消费。
这就是衰退的开始。
三．没有储蓄增长的信贷扩张的影响
1.信贷扩张对生产结构的影响
我们之前一直假设不存在额外的信贷扩张，所有的资本品投资的增加都源自于真实储蓄的增长，从货币的总量上来看，一直维持在元。但在现代货币体系中，银行发放一笔贷款就是一次会计记账，贷款过程直接创造了新的货币，而是否创造这笔货币，主要看贷款业务的价格是否谈妥，当央行对利率的控制维持在一个低水平的时候，这样的贷款业务很容易谈妥（假设央行的基准利率是1%，那5%的贷款利率可能就是很好的生意）。
而这些新创造出来的货币，有储蓄的支撑吗？在这点上，我与奥地利学派的货币银行理论略有分歧。奥地利学派认为，只要是部分准备金制度，那新增货币就是没有支撑的无中生有。而我觉得信贷扩张是有支撑的，但要让市场自行评价，要看借款人的信誉和未来的盈利能力是否值得为他创造这笔货币，而不是央行定价定量。
在目前央行的货币增发和压低利率下，信贷扩张过渡是没有争议的，所以我和奥派理论的分歧只不过是，奥派觉得一点不扩张才好，而我觉得扩不扩张要听市场的而不要让央行去帮忙定价定量。现在的结果是央行扭曲了信贷市场，让扩张幅度远大于市场的自然水平，全世界各国央行都是如此。这点分歧不影响继续介绍奥派的商业周期理论。
我们继续。信贷扩张和压低利率的同时出现，与储蓄增加导致当前物品增加进而导致利率降低的结果一样的是，资本品的现值提高，此时企业家们更愿意投资高阶的资本品，加深迂回生产程度。但我们知道，想做木棒得少吃浆果并储存起来，在消费没有减少，储蓄没有实际增加的情况下，怎么能贸然去做迂回生产的事呢？毕竟没存够浆果就想做木棒会饿死的。
但在投资项目失败之前，经济是一片繁荣的，信贷扩张的扭曲使企业家们的经济计算出现了错误，结果是明显的，过程依然沿用之前的图来表示。
图5
图5中显示，最终消费品元保持不变，这也符合我们的假设——没有增加储蓄。然而新增的货币进入了系统之中，利率从图1中的11%降低到了4.1%。此外，新的货币使得每个生产阶段的企业家能拿出更多的钱来购买原始生产资料，所以原始生产资料的总收入增加到84元。如图6所示，本年的总货币量为.75元，比之前多收入了.75。而第六、第七阶段也出现了，这导致了生产结构的延长。
一切看起来不错，但这是跨期失调所造成的新的生产结构。我们稍后来讨论市场是如何从跨期失调中颠倒过来的。
图6
当银行开始执行低于自然利率发放贷款的政策时，生产能力便得以增长，起初导致生产品价格的上涨，与此同时，消费品价格尽管也上涨了，但只是温和成都的上涨。也就是说，只是由于工资上涨它们才上涨了。但大的反向运动肯定会到来：消费品价格大幅上涨，生产品价格下降，贷款利率再次上升。
2.市场对信贷扩张的自发反应
（1）原始生产资料的价格上涨
信贷扩张的第一个暂时性影响是原始生产资料（劳动和自然资源）相对价格的上涨，这种价格上涨原子两个原因，一方面，新增货币流入，生产过程中不同阶段的资本家对原始资源表现出更大的需求；另一方面，没有先期储蓄增长支持的情况下，原始生产资料并没有从最终消费品生产阶段释放出来（没有积累足够的浆果），与我们之前解释自愿储蓄时相反，高阶段生产对原始生产资料需求增长，但供给却没有增长，企业家当然会为竞争生产要素付出更高的价格，这个价格能付得起，正是因为新增货币的流入，银行的支持也让企业家们大胆放心的继续推进自己的投资计划。
（2）随之而来的消费品价格上涨
消费品价格迟早开始逐步攀升，同时，原始生产资料所提供服务的价格开始慢速上升（相对下降），原因有三：第一，首先是原始生产要素所有者货币收入的增加，在时间偏好不变的情况下，人们当然会增加消费品的购买；第二，新的消费品生产减速，这是由于生产过程延长，高阶生产阶段对原始生产资料需求更大，而原始生产资料撤出低阶生产阶段转向高阶，在新的投资过程结束之前，没有更多的消费品到达最终阶段（每个生产阶段都需要时间）。消费品到达市场减速，导致消费品价格上涨；第三，消费品需求的增加，由于信贷干预扭曲了企业家的经济计算，价格上涨导致一种虚幻的利润，因为这时候企业家们还没有考虑到通货膨胀之后的成本，看着收入增加就挥霍无度（自我感觉良好之后开始嘚瑟），其实花掉的是虚假的利润。
（3）在靠近最终消费端的低阶生产阶段，公司利润大幅相对增长
消费品价格比原始生产要素价格增长的更快，这导致距离消费最近的低阶生产阶段相对于距离消费最远端的高阶生产阶段来说，公司利润相对增长了。相比之下，在距离消费最远的阶段，各阶段生产的中间品的价格并没有多大变化，而各阶段所使用的原始生产要素的价格却不断攀升，因此利润下降。
（4）李嘉图效应
消费品价格比原始生产要素增长的更快，导致工人实际工资降低，让资本家们有动力用劳动力取代资本设备，这导致高阶生产阶段的资本品需求相对下降，进一步恶化高阶资本品行业的利润。
（5）贷款利率上涨，甚至高于信贷扩张前的水平
没有实际储蓄支持的信贷扩张停止加速时，这种利率攀升迟早会发生，毕竟真实的利率就是当前物品和未来物品的比值，没有通过储蓄存下当前物品，当前物品越紧俏，利率越高。而这种攀升为什么会达到高于信贷扩张前的利率水平呢？原因有二：第一，人们会把通货膨胀考虑进来，考虑利率的时候还要加上一点通胀溢价；第二，有一部分已经开始投资到高阶生产阶段的企业家们为了完成投资计划，不惜花费更高的利率以获取必要的资金。正如哈耶克所说的，投资资本品的过程，产生了对后续资本品的自发需求。杀红了眼的企业家在被迫承认失败并放弃原有投资计划之前，为了获取更多的融资，不计成本，破釜沉舟，决一死战。
（6）高阶生产阶段的公司出现亏损，危机出现
跟低阶消费品生产阶段的利润相比，高阶生产阶段的亏损毋庸置疑的揭示了企业家所犯下的错误，他们只能终止并清算错误启动的投资项目，从高阶生产阶段上把资源撤出来回到低阶生产阶段。由于高阶生产阶段的资本品转换很不容易，比如通信设备、鼓风炉、船务、建筑这些，而本应出现在正确生产阶段的资源被白白耗费，一去不返。简而言之，企业家以不适当的方式，把不恰当的金额投入到生产结构中不正确的地方。
还是回想鲁滨逊的例子，他算错了时间，以为五天就可以做好一个木棒，结果五天之后刚刚找到一棵树，这时浆果已经耗尽了，他没有办法，必须放弃这个投资计划。建筑者也容易犯这种错误，判断错了可用材料的数量，建到一半就耗费了所有的材料，只能留下半拉子工程。
而危机的结果不仅仅是调整到原先的情况下，而且会更糟（我们解释过了为什么利率会略有提升）。图7反应了衰退调整之后的生产结构，更为扁平，只有五个生产阶段，货币量是.75，但最终消费品的货币需求是.7元，中间投入的资本品是元，这是一个比信贷扩张前更扁平的结构，迂回程度更低（.05/.7/），生产效率更低。
图7
由于特定的资本品由于错误的投资不可避免的亏损，以至于资源不可逆转的耗散，导致了社会的普遍贫困，人均资本品下降，生产率下降。简单说就是瞎扩张一下子，衰退回去之后还不如不扩张呢。
四．一些补充和经验解释
1.为什么要讲奥派商业周期理论
正如前文所说的，凯恩斯革命之后，两代主流经济学家完全忽视了生产结构中最重要的跨期协调过程，“总量思维”、“整体思维”充斥学术研究，而奥派的商业周期理论是先验的，哪怕是在逻辑推导过程中容易忽视一些约束条件，先验的理论也给我们追求真理提供了道路，我们可以沿着这条路，力求把问题还原到最底层。
比如理论从人的行动的先验逻辑起点开始，有目的就要用手段，用手段就要经过时间，有时间的存在就会有时间偏好，时间偏好引发的跨期交易决定了利率，利率、储蓄、信贷的变化决定了新增货币的流向进而改变生产结构。在这过程当中，我们的每一步论证都是逻辑推导的必然结果，比如没有信贷扩张的情况下，储蓄增加必然会引起消费降低（否则还能怎么办呢？），也必然会引起利率降低（当前物品供给增加），也必然会引导资金流入最高阶的资本品。诸如此类，一切都是不含经验的推导过程，就连迂回生产程度越高生产效率越高这种结论，也不是我们的臆断，而是遵循人的基本行动逻辑（人没有更大的价值不会推迟实现目标）。人的行动的逻辑起点是永真的，只要推导过程遵循永真的形式逻辑，那我们的结论肯定就是正确的。
在此不得不说，这种长链条的逻辑推导确实容易忽视一些因素，WTI油比BRENT油质量更好，但价格还要更便宜，如果不了解美国本土的具体运输条件，我们仅靠逻辑推导很难得出正确的认识。但先验的理论是一个有力的武器，是一个良好的框架，哪怕是人和人之间了解的具体情况一样多，拥有良好先验逻辑的人一定会做出更有力的分析。
2.身边现象的经验解释
在举例之前，还是不得不补充一句，无论我列举出多少例子，证实或证伪的过程都不足以证明或推翻一个理论。比如，我举出七千只天鹅都是白色的例子，证明不了所有天鹅都是白色的，只要有一只黑天鹅，这个理论就错了。但反例就一定能推翻某个理论吗？也不一定，我说水往低处流，你看到趵突泉之后跟我说，你的理论已经证伪了，因为我看见了水往高处流，这种证伪方法显然也是错误的。
不管怎样，用一个理论框架去做经验的解释，是我们应该做的尝试，这既是一种理论训练，又或许能发现让理论改正或进步的机会。以下内容供参考和探讨。
（1）信贷扩张之后什么东西涨价最多？
根据前文的一系列解释我们知道，新增货币一定会优先流入高阶资本品市场，也就是离最终消费品最远的生产阶段，比如房地产、建筑、金融等。或者干脆通过信贷扩张，在高阶生产阶段创造新的货币（贷款创造货币的过程）。因为高阶资本品存在时间很长，利率略微的变化，现值就会有巨大的变化。从身边的经验来看，就是9年四万亿投资之后，房价涨幅远远领先其他的产品，、年的信贷大跃进，房价又先涨起来，领先于我们的工资，也领先于零售品。想想新世纪以来房地产行业的造富运动，中国的福布斯排行前列有多少是房地产行业的大佬，再想想金融行业的工资为什么会比别的行业高，在信贷扩张之下，世界哪里是平的？
在这里可以对房价上涨做一个简单的评价，首先，是不是因为供地限制和强烈需求的错配导致房价上涨呢？供地限制当然是一方面的原因，但这个说法并没有解释为什么需求会那么强烈。其次，是因为货币增发流入房地产行业吗？也不全对，因为大笔的新增货币是由于贷款买房而创造的，并不完全是别的地方流过去的。所以我想比较好的解释是，宽松的信贷政策和远低于自然利率的贷款利率，让人们自然而然的把生产和资金都向高阶资本品转移。中国的金融市场不发达，同为高阶资本品的金融产品并不多，所以房地产当然成了人们不二的选择。当然供地限制也在相当程度上扭曲了人们的预期和选择，但信贷的影响显然是更大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高阶资本品行业就是IT业，美国九十年代的货币宽松政策酝酿互联网泡沫，而中国年前后也迎来了手机APP、互联网金融、O2O等产业发展的高峰期，现在看着傻的不行的项目，当时都能融到风险投资。还有就是创业板15,16两年的宽松大并购，如果当时并购不那么夸张，现在的商誉减值问题也不会那么严重。
（2）为什么信贷扩张之后，CPI反应并没有那么大呢？
是因为新增货币流入最高阶的资本品之后，经历若干过程，逐步的向低阶生产阶段延伸，最终消费品在最低阶，往往是最后受影响，所以用CPI来衡量信贷扩张和货币增发的程度或评价其危害是不合理的。
（3）信贷扩张结束之后，受影响最大的是哪些行业呢？
当然是金融、房地产、建筑这些最高阶的资本品行业，所以从年成立金融稳定委员会开始，去杠杆，信贷收缩，资管新规等一系列组合拳出击。地方债、城投债慢慢开始出现违约潮，房价走跌，部分城市甚至出现集中断供的情况，与其密切相关的金融产品也受到巨大影响。
当然还有IT行业的萎缩，创业失败，并购重组等现象开始出现。鉴于中国的金融市场不发达，从股市中寻求验证并不准确（创业板验证基本准确，创业板总体上离消费端更远），美国的股市可以参考，格林斯潘时期长达近十年的零利率政策，股市和房市一路狂飙，终于在08年前后彻底崩溃。
（4）在中国，价值投资者的首选大白马（绩优蓝筹股）是什么？
消费品企业居多，比如格力、美的、恒瑞医药、茅台等。因为这些在低阶生产阶段运营的企业，收到信贷干预的影响比高阶生产阶段运营的企业更小。在这个行业拼杀出来的佼佼者并不是借信贷东风而起的，其商业逻辑和竞争能力经受了真正的市场考验。我们记得，无论是信贷扩张还是信贷扩张之后的崩溃，影响最大的都是资本品行业，信贷扩张结束之后，甚至第六、第七两个生产阶段都消失了，可想而知在信贷扩张过程中成立在那两个阶段的企业会多惨（他们失败不是因为没经营好，而是因为这个买卖本身就不应该存在）。
补充一点就是家电产业虽然属于消费品，但却是与高阶资本品行业的房地产行业密切相关，就商业竞争能力来讲是市场考验，但就销售规模而言，房地产行业的影响也确实不可忽略。（此段补充不影响前一段的大方向判断）
（5）为什么挖掘机和重卡的产销情况可以作为先行指数？
因为这是距离消费品最远端的最高阶生产阶段的生产情况，会最先对信贷扩张做出反应。
（6）石油产品的需求量是否可以通过周期理论进行推断？
很遗憾，虽然职业相关，但石油产品是各个生产阶段的补充经济物品，无论生产结构拉长还是压扁，石油产品都是需要的，我没想出很好的预测方法。但放在全球的全产业链来看，原油生产行业无疑是相对较高阶的资本品，如果美元的扩张可以代表全球的信贷扩张，那石油对美元扩张与收缩的反应应该比较敏感，这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8年之前美联储的持续宽松使得石油行业在新世纪蓬勃发展，甚至一举达到美元每桶。但这种解释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7）美国目前的经济繁荣有什么风险？
特朗普上任以来，从降低税负、减少政府干预、尊重市场、鼓励竞争这些方面都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改革，也让美国的经济持续向好。但背后的隐忧就是债务水平的急剧扩张，以及美联储资产规模的居高不下。鲍威尔在股市下跌的影响下，没有胆量抓住机会继续加息，以警示风险并扭转错误的投资。
推荐文章
热点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