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品越，上海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摘要
《资本论》的“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立场与对市场经济的科学分析，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思想的理论来源，它与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伟大实践相结合，产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政治经济学。人类历史上的这一新的经济学理论正在形成过程中，展示为三个层次：第一是基础层次：新时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规定，包括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及其基本制度的思想，后者体现了习近平的市场与社会主义有机融合论；第二是理念层次：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理念，包括五大发展理念等一系列发展理念；第三是战略层次：关于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战略的理论，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的一系列发展战略。上述三个层次构成的有机整体，形成了正在蓬勃发展中的、开放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政治经济学的理论结构。
关键词社会主义本质；基本制度；发展理念；发展战略
《资本论》出版已经周年。而当代中国已经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从经济学角度来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当然也进入了新时代。因此，立足于当代实践来发展《资本论》，建立“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治经济学”（简称“中国新时代政治经济学”），是我们今天研究《资本论》的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习近平同志早在年就指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揭示的原理和规律虽然是科学的，其中一些原理和规律还具有一定的社会共性，诸如劳动的二重性原理、社会生产两大部类原理、供求原理和生产关系要适应生产力发展的原理等等，就是既适用于资本主义生产，也适用于社会主义生产。”他同时指出：“如果说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揭示的关于资本主义生产的基本原理和规律难以适用于社会主义条件下的计划经济的话，那么，对于我们当前正在大力发展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却具有极为重要的指导意义……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揭示的科学原理并未过时，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依然闪烁着真理的光芒，越是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越是要求我们必须深刻地去学习和掌握《资本论》所阐述的科学原理，并善于运用这些科学理论去指导好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伟大实践。”［1］这段话最早提出了在《资本论》思想的指导下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任务。我写作《鲜活的资本论——从〈资本论〉到中国道路》的根本目的，正是遵循习近平同志提出的这一任务，力图在透彻理解《资本论》的基础上，为建立当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治经济学做一些粗浅的探索。
建立“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治经济学”是一项伟大的理论工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和实践，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关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系列讲话及其实践，是《资本论》在中国社会主义实践中的新的理论发展。人类历史上新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治经济学理论正在形成。我们可用三个理论层次勾勒这一伟大理论的概貌：第一层次是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规定；第二层次是关于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现代化的发展理念；第三层次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战略。由此构成从本质到现象、从理论到实践的有机整体。本文的主旨是对它的理论结构进行粗线条的探索，以作为引玉之砖。
一、基础层次：新时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规定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根本不同的新型经济形态，其历史任务是在充分发挥资本的动力作用，充分吸收与发展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在历史过程中发展起来的生产力的同时，克服由资本扩张导致的资本积累与贫困积累的矛盾，以及由此产生的经济危机。在此过程中，必然产生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特征。这是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大厦的基础。其内容主要包括以下两个层次：一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二是体现这种本质规定的基本制度。而每个层次又分为若干方面。
（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
这个层次的内容主要是回答什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问题，有以下三个方面内容：
一是“以人民为中心”的经济发展思想。《资本论》批判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资本为中心”的根本缺陷。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资本决定着全社会的资源配置，而资本所追求的唯一目的是获取最大的剩余价值，从而实现自身的经济扩张。因此，“生产剩余价值或赚钱，是这个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2］（p.）。生产能够为人民服务的使用价值，只是资本为了赚钱而迫不得已的手段。这是对社会生产本来目的和手段的根本性颠倒，由此产生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根本矛盾，引起了生产过剩性危机。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必须克服资本主义的这一根本缺陷，把被颠倒的关系再颠倒过来，这就要求必须以生产为人民服务的使用价值为一切经济活动的根本目的，坚决克服“以资本为中心”，确立“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这是社会主义本质在价值观上的体现。社会主义解放与发展生产力的目的是为了人民的福祉，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也是为了人民的福祉。习近平同志反复指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他在主持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时指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这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要坚持把增进人民福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朝着共同富裕方向稳步前进作为经济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部署经济工作、制定经济政策、推动经济发展都要牢牢坚持这个根本立场。”［3］因此，以人民为中心，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治经济学的灵魂。
二是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思想。在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之后，随着工人阶级掌握国家政权，阶级矛盾已经不是社会的主要矛盾，人民不断增长的物质与文化生活水平的需要与满足这种需要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矛盾，逐渐成为社会的主要矛盾。而在人民基本生活需要得到满足之后，这种矛盾发展到新的阶段。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了重要判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4］因此，如何解决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以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成为我们党和国家的主要任务。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思想，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治经济学的主轴。
三是关于“社会主义本质”的理论。在“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价值观的基础上，马克思通过分析资本主义内在矛盾，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必然规律：从资本主义必然被社会主义制度所代替。《资本论》告诉我们，社会主义不是像空想社会主义者所设想的那样按照某种“普世价值”进行的理性设计和建构，而是克服资本主义内在矛盾与危机的必然产物。在这个过程中，我国的社会主义需要解决自身面临的内在矛盾。而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为了解决这个矛盾，这就要实现马克思所说的社会主义的重要历史任务——吸收“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成果”［5］（p.）。由此决定了社会主义的本质，是不断地“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为此社会主义必然要引入国际国内资本力量，于是，产生了我国生产关系内部的矛盾：社会主义力量和资本力量之间的矛盾。要克服这一矛盾，需要用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和文化力量来驾驭与引导资本力量，使其纳入到社会主义轨道，由此逐步建立能够克服资本主义危机的社会主义制度。这就决定了社会主义本质是“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由此得到关于社会主义本质的科学判断，这就是邓小平同志指出的“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邓小平关于社会主义本质的创新观念，是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治经济学的奠基性贡献。因此，关于社会主义本质的思想，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治经济学的思想基础。
以上三个方面，从根本上刻画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规定，这就是：以人民为中心作为基本价值立场，以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为主要矛盾，由此以“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作为社会主义的本质，这三个方面，规定了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而这一本质必须通过下述制度来实现。
（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本制度的思想：市场与社会主义有机融合论
习近平同志早就指出：“市场经济是一种与资本主义私有制浑然融为一体的经济运行方式，要使之能够像发展资本主义生产那样推动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就必须将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有机地融为一体。”［1］我们将此观点称为“市场与社会主义有机融合论”。而要实现这种有机融合，必须建立以下三个方面的制度：一是公有制经济与私有制经济关系的制度，这就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二是关于“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的制度，以及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关系的制度——我国对外开放的基本制度；三是对外开放和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制度与政策。
一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本制度的理论。要“以人民为中心”而不是以“资本为中心”，要实现“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本质，要解决新时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代表人民利益的中国共产党及其执政的政府，必须具有配置资源的权力，包括直接的行政权力配置资源，以及政府权力通过市场配置资源的权力。如果没有这种经济权力，政府就无法履行“以人民为中心”的社会责任，市场经济就会被私有资本所主宰，这样的市场经济必然以资本为中心。因此，公有制必须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所有制结构中占据主导地位。在这个前提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必须发挥一切其他所有制的积极作用，以放大公有制对整个市场经济的引导与制约作用。因此，我国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行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必须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各种经济形式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这一理论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的最根本的理论。这样的基本经济制度能够继承与发展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力，同时在实践中不断克服资本主义矛盾与危机，因此，必须引入与发展私有资本，同时必须使资本置于社会主义力量的控制与主导之下。这就必须要使政权牢牢掌握在代表人民利益的共产党的手中，并且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行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作为我国的基本经济制度。
党的十八大以来，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本质规定得到了进一步丰富发展。确定了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国有企业为主导，同时以国有资本、集体资本、非公有资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经济”作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实现形式。习近平进一步提出了推进国有企业改革的“三个有利于”目标，即“有利于国有资本保值增值，有利于提高国有经济竞争力，有利于放大国有资本功能”［6］。
实践证明了我国基本经济制度的正确性。美国《财富》杂志世界强企业的名单中，中国国有企业从年的9家，上升到年的84家，显示了中国国有企业的集体崛起。与此同时，我国多种所有制也取得了巨大成就，出现了联想、华为、苏宁等中国民营企业强企业，在活跃市场竞争、发展高科技产业、提供就业岗位、繁荣国民经济、提高经济效益上发挥了巨大作用。
生产决定分配，支配劳动价值生产过程的权力结构决定劳动价值的分配。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制决定了剩余价值最终归全社会资产阶级占有，由此产生资本积累与贫困积累的两极分化。而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形式共同发展的所有制结构决定了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了一系列收入分配原则以实现这一分配制度：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完善以税收、社会保障、转移支付为主要手段的再分配调节机制，多渠道增加居民财产性收入；鼓励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注重社会公平，合理调整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努力缩小城乡、区域、行业收入分配差距，逐步形成橄榄型分配格局，等等。
二是市场与政府辩证关系的制度。“以人民为中心”的社会主义的中国政府本质上不同于“以垄断资本为中心”的资产阶级政府。因此，我国不能套用西方经济学中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理论，而要建立社会主义制度下政府与市场关系理论。这就要求我们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利用市场力量来发展我国生产力，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对于这个问题的解答在实践中不断发展：从最初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第一次飞跃，而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设中，从“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到“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是更高的一次飞跃，其目的是着力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问题。习近平指出：“在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的问题上，要讲辩证法、两点论，‘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手’都要用好，努力形成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有机统一、相互补充、相互协调、相互促进的格局，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7］资本通过市场配置资源具有巨大的动力作用，因此，要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竞争性行业要由市场来配置资源；基础性行业也要打破垄断，引入市场竞争机制；对一些公共产品，也要界定产权，积极引入市场机制。但与此同时，资本扩张会导致资本积累与贫困积累的根本性矛盾，从而不可避免地将社会经济引向危机，因此，必须用社会主义力量对资本力量进行驾驭与导控。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对市场的管理是社会主义力量的集中体现，从而制约与引导市场中的资本行为，将市场中的资本力量纳入到服务全社会公共利益的轨道，同时提供市场不可能提供的公共服务。只有如此，才能确保我国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本质。
三是对外开放和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制度与政策。邓小平同志提出的对外开放政策，是科学社会主义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在当代的伟大发展。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必须通过对外开放才能充分利用国际资本、技术和管理经验，吸收“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成果”［5］（p.），同时在克服资本主义危机的过程中建设社会主义，才能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习近平基于对世界大势的准确把握，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将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与邓小平对外开放思想发展到新的高度。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世界各国的利益和命运密切相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全球性挑战必须全球各国通力合作，由此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必须用好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这就要求我们倡导开放发展，开创共赢主义新型大国外交时代。建立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大国与小国相处，要平等相待，义利相兼，义重于利。世界各国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他国合理关切，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同舟共济，权责共担，增进人类共同利益。
以上两个层面的理论相互联系的整体，构成了对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本质规定。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治经济学理论的核心内容与理论奠基石。
二、理念层次：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发展理念
在上述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特征的理论的基础上，我们党提出了关于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一系列发展理念，它们是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特征的理论的具体化与深化。其内容特别丰富，其中最重要的包括：
一是在总体上坚持“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资本论》指出，资本力量在推动社会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必然会产生资本积累与贫困积累的两极分化，从而产生出一系列矛盾。要解决这些矛盾，必须针锋相对地提出我国社会主义的发展理念。正因如此，我们党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是在新的发展实践中对科学发展观的进一步的总结、深化与提升。
二是“经济新常态”和社会经济增长方式转型的理念。《资本论》深刻地指出了资本通过吸收三种自然力而产生推动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巨大的动力，同时也必然导致资本扩张悖论，从而发展不可持续。在发展中国家来说，则会产生“中等收入陷阱”：资本在起初阶段会社会经济迅速起飞发展，然而，经过一定时期之后，随着劳动者贫困积累、资源与生态环境的贫困积累和人的发展空间的贫困积累，社会经济将会陷入在中等发展水平上的“陷阱”。这可以说是许多发展中国家最后难以避免的“常态”。社会主义中国要摆脱这种旧的“常态”，应当进入“新常态”。习近平同志指出：“中国经济呈现出新常态，有几个主要特点。一是从高速增长转为中高速增长。二是经济结构不断优化升级，第三产业、消费需求逐步成为主体，城乡区域差距逐步缩小，居民收入占比上升，发展成果惠及更广大民众。三是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新常态将给中国带来新的发展机遇。”［8］“从高速增长转为中高速增长”使新常态既不同于最初的高速发展的状态，而结构转型升级与创新驱动则使其不同于“中等收入陷阱”的发展中国家的“旧常态”。这是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资本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机制所遇到的矛盾，以及解决矛盾而产生的经济发展阶段的深刻揭示，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大发展。中国经济必然要经过这种新常态，实现产业结构、收入结构、消费结构的全面升级，从而完成社会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高效集约型转变。
三是重视供给侧改革、坚持供给与需求辩证统一理念。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强调生产决定分配与消费，分配与消费反作用于生产，生产系统在整个经济体系中占据决定性地位。因此，在供求关系上，供给决定需求，需求反作用于供给。如果单纯依靠流通领域中的政府各种需求拉动政策来避免经济危机，必然会引起资本过度扩张，反而产生社会经济对政府扩大内需政策的高度依赖性。其结果是必然诱导产能过剩，社会经济萎缩。因此，经济发展的根本是进行生产领域的“供给侧改革”，同时注视流通领域的需求对供给的影响。习近平指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根本目的是提高社会生产力水平，落实好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要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从生产领域加强优质供给，减少无效供给，扩大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使供给体系更好适应需求结构变化。”［9］这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践中的应用与发展。
四是国家经济安全观念。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深刻揭示了资本进行市场权力扩张的本性，以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基本原理，充分认识到国际市场经济中极其错综复杂的矛盾，从而深刻认识到我们在利用国际资本与国际市场来发展我国经济的同时，面临着巨大的安全风险。习近平指出：“既重视发展问题，又重视安全问题，发展是安全的基础，安全是发展的条件……既重视自身安全，又重视共同安全，打造命运共同体，推动各方朝着互利互惠、共同安全的目标相向而行。”［10］在进行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必须时刻不忘经济安全，这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观念。
在以上四个方面中，五大发展理论是总体，新常态与经济转型理论抓住了我国经济发展的发展阶段的历史纵深，供给侧改革与供给与需求的辩证统一是抓住我国经济发展的根本方面，而经济安全抓住了我国经济发展的前提条件。以上四个方面构成了整体的发展理念。
三、战略层次：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战略的理论
以上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特征的认识，关于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发展理念，要具体体现在我国的经济发展战略中。作为一种不完全的概括，其要点如下：
一是科技创新战略，包括新型工业化和新型信息化、智能化战略等等。《资本论》揭示了从手工业、工场手工业，到机器大生产是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的必然路径。传统中国工业化依靠高污染高能耗产业来实现，并且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机器成为支配奴役工人的工具。在13亿人口的中国具有相当大的破坏性。而信息化则是中国实现新型工业化的发展机遇。我国学者提出了“新型信息化”：“所谓新型信息化就是要建立符合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新型生活方式，创建巨大的低成本信息产品市场。”［11］如何在当代技术革命中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实现“弯道超车”，同时克服这个过程中资本排斥劳动者的问题，是我国新型工业化新型工业化和新型信息化、智能化战略所面对的问题。
二是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一系列区域协调发展战略，解决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在发展生产力的同时消除两极分化。如加大力度支持革命老区、民族地区、边疆地区、贫困地区加快发展，强化举措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深化改革加快东北等老工业基地振兴，发挥优势推动中部地区崛起，创新引领率先实现东部地区优化发展，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以城市群为主体构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城镇格局，坚持陆海统筹，加快建设海洋强国，等等。
三是农村与城乡关系的发展战略，包括扶贫攻坚战略、新型城镇化战略、乡村振兴战略和新型农业现代化的发展战略等等。《资本论》指出：“一切发达的、以商品交换为媒介的分工的基础，都是城乡的分离。可以说，社会的全部经济史，都概括为这种对立的运动。”［2］（p.）农民、农业和农村在我国经济中起着基础性作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城镇化是现代化的必经之路，而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城镇化在推动生产力发展的同时，产生了资本原始积累的原罪，后来又加剧了资本积累与贫困积累的两极分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能走资本主义国家城镇化的老路。《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提出“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的战略。为此，我们应当在推进城镇化的同时，另一方面，要进行乡村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开展扶贫攻坚战等等。这些将开拓出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巨大空间，使社会生产力发生质的飞跃。
四是生态文明建设发展战略。资本吮吸自然界的“自然力”来实现资本积累，必然导致资源枯竭与环境污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利用资本力量发展生产力的同时，必须实施生态文明建设战略，建立社会主义的生态文明。坚持把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作为基本途径。将生态文明纳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等等基本原则，对生产空间、生活空间、生态空间的国土规划进行科学合理的布局［12］。这些战略只有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才有可能得到实施。
五是虚拟经济与金融改革的发展战略。虚拟经济既有为实体经济融资功能，又有通过金融投机掠夺剩余价值，造成社会经济震荡与危机，破坏实体经济发展的功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金融体系，必须牢牢把握金融为实体经济服务的根本方向，在此基础上提出关于人民币国际化、支持中小企业、支持“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发展普惠金融、鼓励金融创新等一系列金融发展战略。
六是以“一带一路”发展战略为代表的对外开放战略。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引领下，将对外开放的思想转化为一系列宏伟的对外开放战略。对外向世界各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推进双向开放，加快同周边国家和区域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建设的思路，由此形成我国经济本身的“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它们是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在具体实践中的体现。
四、结语
上述三大层次的理论与实践——关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与基本制度的理论、我国经济发展理念的理论、我国经济发展战略的理论，从本质到现象，组成有机整体。这一整体构成了具有中国特色和中国智慧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总体轮廓。这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当代中国社会主义实践条件下的继承与发展，已经开辟并正在继续开拓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新境界。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对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再认识［J］.东南学术，（4）.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3］习近平.立足我国国情和我国发展实践，发展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N］.人民日报，-11-25（1）.
［4］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R］..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6］保持战略定力增强发展自信，坚持变中求新变中求进变中突破［N］.人民日报，-07-19（1）.
［7］正确发挥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N］.人民日报，-05-28（1）.
［8］习近平.谋求持久发展共筑亚太梦想——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开幕式上的演讲［N］.人民日报：海外版，-11-10（7）.
［9］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二次会议［N］.人民日报，-01-27（1）.
［10］习近平.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走中国特色国家安全道路［N］.人民日报，-04-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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