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治白癜风医院 http://wapyyk.39.net/bj/zhuanke/89ac7.html第31章教导主任让程冬至坐下谈,程冬至哪里敢。把武阳撵到门口去站,他热诚地望着教导主任,成熟英俊的脸上满是信任和无助,自信没人能够无视。果然,对方轻轻吸了口气,手指在桌上的一个档案袋上敲了敲。“我知道贺武阳的家庭状况,父母离异但孩子没错。你和他妈妈之间就不要互相埋怨了,现在关键是要让孩子身心健康地成长。昨天在宿舍的走廊里他一个人打伤了人家三个孩子,吓得同学们四散奔逃,暴力倾向太明显了,放任下去非常危险。”程冬至第一个反应是虎父无犬子啊,思绪不由得飘忽到十多年前有一次看到贺维和校外的痞子打群架。一个人战四五个,赤手空拳面无惧色,脸上被细铁链子抽出一道血口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和向往,看上去迷茫而温柔,缓过神来时教导主任正诧异地望着他。“对不起,对不起……请问那几个孩子的伤势怎样?”“伤倒是不重,医务室处理了一下说没大碍。但问题是学校没法跟人家学生家长交待,现在谁家都是独生子女,宝贝着呢。我没让你和那几个家长见面是怕激化矛盾,但学校一定得做出处理给人家一个说法。”程冬至心想我们家武阳也是宝贝呢,你们打不过能怨谁?但话不能这样说。“您放心,让那医院检查一下以防万一,医药费我们认掏,适当补偿补偿也可以。但是学校处理不能本着谁挨打谁有理的原则吧?总得弄明白前因后果再做处理对吧主任?”程冬至态度依然谦卑,但说话很给劲。他知道多亏自己来了,贺维那个笨家伙只会让人一竿子打死,有理说不出让孩子跟着吃亏。教导主任刚被那三个愤怒的家长狂风暴雨地发作了一通,此时见程冬至风度翩翩斯斯文文地讲道理,心想人跟人的素质差距怎么会这样大,对程冬至不由得心生好感。她向门口的武阳招招手。“你爸在这呢总该说了吧?光听那三个同学说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引起的,你要再不开口那只能处理你。”贺武阳梗着脖子看向窗外不说话,程冬至上去给了他屁股一脚。“你是地下党啊?跟这坚贞不屈给谁看呢?!”这一脚没啥力道,贺武阳瞪了程冬至一眼,冲他鼓腮帮子。程冬至觉得自己也应该适当树立一下威信,冲上去使劲又踹了一下。“说不说?不说让你妈来!”这招管用,贺武阳蔫了。“他们骂我……”贺武阳咽了口唾沫差点说漏嘴,“骂我妈,还骂你……”“骂什么?”程冬至和教导主任异口同声发问。“我学不了,一重复还想回班里揍他们。”贺武阳的眼睛亮得吓人,“打我骂我都没事,谁侮辱我爸妈我跟他没完!”程冬至知道这事蹊跷,贺武阳以前又不是没被人骂过,无非是妈妈乱搞爸爸吃牢饭继父塑料脑壳之类的,能有什么新意?他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搂住武阳的后脑勺,有点费劲的把比自己高出几厘米的大儿子的头按低搂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父子俩半天没说话,教导主任看得眼睛发酸,心里怪不是滋味。“好了好了,他们骂了什么我会找当时在场的同学了解一下。贺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等那几个孩子的检查结果出来,学校替你们斡旋一下费用的事。至于最后怎样处理,我们会调查清楚再下结论。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不管谁有理,公然在学校里打架处分肯定是免不了的。”处理结果出来之前按规定必须停课,程冬至打发武阳去拿书包,看看办公室里没人掏出购物卡放在教导主任的桌子上。“真不好意思,您看平白无故的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这做家长的一点心意……”“你这是做什么……”教导主任赶紧拿起来递还给他。“我朋友的店,都是世界名牌的运动服饰,有很多款式适合您这样二三十岁的职业女性。”程冬至在心里不停呸自己。果不其然,教导主任一抹娇羞。“我都四十多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年轻……”价值两千块钱的卡收下了,程冬至这么些年司空见惯,知道事情基本上搞定。出来寻武阳,高大的少年孤零零地站在操场上小心地望着他欲言又止。接过他的书包,程冬至转身向外走,贺武阳一路默默跟着,来到程冬至的车子旁站下。刚下过一夜雨的天空纯净的像块儿冰,萧瑟的寒风吹着贺武阳单薄的校服,隔着车子望过去,程冬至仿佛看到少年时无人认领的自己,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这辈子不曾想过要拥有自己的孩子,但这一刻,他渴望贺武阳是他的儿子,渴望他向自己哭诉事情的经过,渴望他叫自己一声爸爸。程冬至脱下外套扔过去,贺武阳愣愣地伸手接住。“程叔叔,对不起……”“上车,咱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吃完了跟我说实话。”第32章贺武阳喜欢吃肉,程冬至带着他去城里一家老字号吃窑焖牛肉和窑焖鱼。还没到饭口,雅间几乎全空着,程冬至选了二楼临街的一间,吩咐服务员马上走菜。“叔叔,给。”贺武阳斟了一杯热茶放到程冬至面前。程冬至没有喝,拿起筷子敲了敲他的手指。“招不招?不招我可就不管了。回头你停课挨处分,让贺二维着急上火上树挠墙去。”“我有几个初中同学也考到博文,所以,那些事慢慢又传开了。”贺武阳低头玩儿着手指头。“传就传呗,你不都习惯了吗?我高中的时候几乎没人叫我名字,代号就是破鞋的儿子,怎样?照样考上大学了。”“这两个来月教练看我进步大,就让我打主力控卫,原来的那个气不顺总找茬儿我一直没理他。昨天晚饭的时候在食堂,他和他的朋友就坐在我边上说得特难听,我就着饭吃也忍下了......”“那后来怎么不忍了?”贺武阳没有回答,扭过脖子冲着墙使劲,脸色发红。程冬至没有催促他,慢条斯理地喝茶。“说到我爸在床上捉奸,打烂了李磊的脑袋的时候许多人都笑起来......”贺武阳的声音有些颤抖,程冬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从众心理作祟罢了。其实小孩子内心深处最害怕被孤立,因此有时候宁可违背意愿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你不要在意,越是这样的经历越会让你以后内心变得无比强大。”“可是她也跟着笑,笑得比谁都开心......”程冬至愣住了,看到一大颗泪珠慢慢滴落在贺武阳面前雪白的桌布上,渐渐洇成一朵形状悲伤的印记。“谁呀......”好久,程冬至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问道,生怕震碎面前少年在痛苦中备受煎熬的一颗心。“有个女孩子,也不是特好看,就是细眼睛细眉毛,说话细声细气......她特爱坐在场边看我打球,帮我拿衣服,递水......一笑起来脸上都是小月牙儿......”贺武阳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楼的,心里难受的要爆掉了。这时候那几个人故意撞了我一下,我突然就忍不住了......”“程叔叔,我知道我错了,我没出息。你别告诉我爸,我以后再也不犯傻了......”程冬至坐到贺武阳身边,把他的上半身搂在怀里,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轻摇晃,就像抱着一只健壮的熊崽。熊崽不停地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发出沉闷中还略带一点稚嫩的大熊般的哀嚎。“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许告诉别人......”“不告诉不告诉,我谁也不告诉。”程冬至微笑着冲进来上菜的服务员使着眼色,“是那丫头没福气啊武阳,现在让她笑去,会有她哭的那一天!”好容易平静下来,吃饭的时候贺武阳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就这样也没忘了给程冬至挑鱼刺。程冬至越看心里越高兴,原来孩子是这么可爱的一种存在啊。“你自己吃别管我,吃完了咱俩一块玩儿去。”程冬至意味深长地挤了下眼睛,“包你玩儿的开心,把不高兴的事全都忘掉!”第32章吃完午饭程冬至把贺武阳带回自己的办公室,指着平时午休用的单人床说:“晚上你住这里,估计明后天学校就会通知你回去上课,别回家让贺维堵心,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武阳点头,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坐在办公桌旁想温习一下,被程冬至夺了过去。“落下一两节的课能怎样,不是说好出去玩儿嘛。”“我平时打球就耽误一些了......”贺武阳不大想去,心里还郁闷着呢。程冬至把本来就要给他送去的衣服拿出来督促他换上,掏出几张会员卡让他选。因为经营体育用品又爱玩儿,程冬至是好多家运动俱乐部的高级会员。什么游泳、射击、高尔夫、赛马.....贺武阳终归是个贪玩儿的孩子,看花了眼,最后拿起赛马俱乐部的会员卡问:“是大马吗?不是那种跟驴一样高糊弄人的小矮马吧?”“放心,都是高头大马,据说全是从国外运来的呢。”驱车来到郊区的赛马场,贺武阳就像个撒欢儿的小马驹子跟着工作人员转眼就没了踪影。马场经理和程冬至很熟,两个人坐在俱乐部的咖啡厅里边喝边聊。“冬至,你现在找人可越来越趋向低龄化了,这个到底成年了没有?”“别瞎说,我儿子。”程冬至有点得意地向窗外张望,贺武阳正坐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听工作人员讲解动作要领。“别你妈逗了,还儿子。”经理很不以为然,“你小子和女人睡过觉吗?”程冬至笑了,也不生气,冲着经理伸出手。“干嘛?”“把你卡琳的会员卡给我,晚上我要用一下。”“你这是真要转性开始睡女人了?”经理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哪来那么多废话呢?回头把我卡宾的借你随便用。”“你饶了我吧冬至。”经理掏出皮夹子抽了一张卡递给程冬至,“我这辈子也不会对男人感兴趣,不过......”经理突然坏笑起来。“不过什么?”“要是你肯让我上一次的话......”“绝不可能。”程冬至居然认真地想了想回答:“这世上也就一个人还能让我考虑考虑。”卡琳和卡宾是一个老板开的两家私人会所,在同一幢楼里,区别就是一个提供小姐一个提供少爷。程冬至以前是卡宾的常客,今天进了大门破天荒往右拐,引得左边的服务生抻着脖子直喊他。“程先生您走错了!”“没错,瞎嚷嚷什么!”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拉着懵懵懂懂的贺武阳上楼。“叔叔,这什么地方啊?卡拉OK吗?”穿高开叉旗袍的小姐在前面引路,贺武阳看着她蛇一样扭摆的腰肢和丰腴的臀,狐疑地问程冬至。“差不多。”程冬至含糊地应着,给武阳点了果汁,把领班拉到一边去说话。“有没有特清纯的细眉细眼笑起来满脸月牙儿的姑娘?”领班打开电脑,调出照片让程冬至选,还真有一个看上去和他描述的差不多。学历也不知道是不是编造的,居然是名校的在校大学生。“您是准备聊天呢还是角色扮演?如果要出台的话跟我们就没关系了。”敢情和卡宾的套路是一样的,程冬至这下放心了,他门儿清。叮嘱了领班几句,对方不住点头,拿起电话去叫人准备。“叔叔,咱们走吧,给我爸知道了咱俩就没命了。”贺武阳看到程冬至返回来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刚才那一会儿工夫已经有好几个无所事事的女孩子过来和他打招呼,有泼辣的还摸他的头调戏他。他隐约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怕什么?咱不说他上哪儿知道去。再说咱又不干坏事,我只是教你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什么常识......”贺武阳的脸像个通红的大苹果,心里猜到程冬至大概要说什么。“喂,跟女孩子接过吻吗?”程冬至压低声音问。贺武阳老实地摇头。“拉过手吗?”摇头。“约会总有过的吧?”贺武阳继续摇头,有点惭愧。“这不得了,今天就约会一次,牵牵小手,愿意的话亲亲也行。这样以后再喜欢哪个女孩子咱就不会被动了,这种事得有经验,牵着对方的鼻子走才不会受伤害你知道吗?”“叔叔......我不干......”贺武阳又惊又怕,脸痛苦地皱成了一团儿,“咱回家吧。”“嗨,放学了,咱俩一块儿走吧。”贺武阳惊讶地抬起头,一个穿水手裙校服的小姑娘背着个双肩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个子娇小玲珑,留着童花头,细眉细眼清纯可爱。“你......”贺武阳张大了嘴,回头去看程冬至。“去开心地玩儿吧,别怕,你可以随时喊停。我在这里等你。”程冬至微笑地望着他,一脸的安静平和,眼神里都是鼓励。贺维收到程冬至的短信,说今晚有应酬晚些时候回来。累得不想吃东西,他照例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程冬至回来。大概九点钟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居然是前妻于铮打来的。“二维,武阳好好的一个孩子我交给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于铮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前一阵子于铮工作的超市倒闭了,她经人介绍去一家叫卡琳的私人会所做保洁。弯腰拾起一张客人丢在走廊地上的纸巾,她刚一抬头,突然看见自己的儿子贺武阳和一个小姑娘手牵手打开旁边的一扇房门走了进去。第33章嘱咐前妻不要轻举妄动,贺维放下手机在沙发上呆坐着,脑浆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慢慢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真正的他从自己的天灵盖里烟一样解脱出来,看着另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贺维平静地穿上衣服,装好手机和钱包,关掉电视出门。打车来到卡琳的门口,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停车场里一脸木然地耐心寻找——果然,程冬至那辆大越野车扎眼地停在最里面的车位上。在停车场边上的便利店里买了包香烟,跟看车人借了一个火儿,贺维深深吸了一口。肺部被辛辣的气体充满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开始渐渐松泛起来。始终像云朵一样飘在头顶的魂魄终于归了位,他靠在停车场的路灯上掏出手机。“在哪儿呢?”他轻声问道。“正和客户吃饭呢,过会儿就回去。”程冬至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有事吗二维?”“是这样冬至。”贺维把剩下的大半截香烟扔到地上踩灭,“刚才我听人说你现在吃饭的地方要有会员卡才能进去,我没卡,所以就有点麻烦。你说我是一路冲进去把你们两个打翻在地拖出来呢,还是你们俩自动自觉地到停车场来找我?哪个好一点?”程冬至在电话的另一端持续沉默着,贺维听见他逐渐急促的呼吸声里带着颤音儿。“我们俩保证五分钟之内就出现在你面前。”贺维接过车钥匙坐在驾驶席上,因为程冬至已经不能开车了。他与其说是搂着武阳的肩膀走出来的,倒不如说是靠在孩子身上被架出来的。三百六十度旋转着想也不明白为什么贺维会出现在这里,程冬至仿佛被扔进滚油锅里涮了一下,整个人都酥了——不是被炸酥,是被吓酥的。贺武阳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镇定,他把程冬至推上车,自己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上。“爸你别生气慢慢开车,我没做什么。”贺维点点头。停车场里面的空挡非常狭窄,他娴熟地倒车调头,大越野既快又稳漂亮地钻了出来。程冬至舒了一口气往后靠了靠——车开得比自己还好,证明贺维还没有被刺激到失去理智。“叔叔,一会儿回到家你不要说话,先回自己房间去。”贺武阳凑到程冬至耳边轻声嘱咐。程冬至无意识地摇摇头,他正在紧张地思考。自己之所以带武阳来这里是有道理的,但这道理跟贺维三年五载都说不通。目前最紧迫的是,一不能让武阳挨打,二不能让自己挨打,三是不能让贺二维气坏了——比他妈的国足赢场球都难。贺维的反应却出乎程冬至的意料,他一没生气二没动怒,视程冬至为无物,拉着武阳直接上楼。“去你房间收拾东西,然后来二楼找我。”贺维严厉地看着贺武阳。“爸,你听我说......”“你是欠我一个解释,但一切都等明天再说,今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贺维略略偏了头端详了一下武阳的脸,伸出手指抹掉他脸颊上一个淡淡的唇印。贺武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转身上楼。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程冬至一边心不在焉地喝一边支愣着耳朵听动静。他有不好的预感,但没勇气上楼去看看证实一下。搓着手在客厅里来回溜达,猛一抬头,贺维父子俩背着包站在楼梯口。“我和武阳今晚先搬出去住,具体事情明天再跟你谈。”贺维的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眼神有些冷漠地望着程冬至。“二维,你这个毛病不好,总是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我今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是真心为了武阳好。”“带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去那种地方干那种事,我看不出有任何好处。”“不是你想的那种事。我把武阳当自己的亲儿子,不会害他,怎么做我自有分寸。”程冬至试探地走上前去,伸手去拿武阳抱在怀里的一只篮球。这球是程冬至送给他的,暑假里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练习。贺武阳的眼圈儿红了,轻轻松了手。“爸,我昨天在学校闯祸了,没敢告诉你,是程叔叔今天上午去学校解决的。你就是要搬走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程叔叔会伤心的......”贺武阳乞求的眼神望着贺维。贺维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拉起儿子向外走。“甭管他,他没心,所以从来也不会伤心。”“哐啷!”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贺维惊愕地回过头,原来是程冬至把篮球狠狠砸在了客厅的一扇窗子上,砸出一个大洞,玻璃碎了一地。“贺二维你给我站住!现在你涨能耐了脾气上来抬脚就走,当初为什么要来?你敢跟武阳说说吗?”贺维当即变了脸色,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愤怒。程冬至走上前去拿过他的背包一转身准确地顺着窗户上的窟窿又扔了出去,贺维的嘴唇翕动着,暗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武阳,你上楼回自己房间去,我不叫你不许下来。”程冬至冷着一张脸转头对贺武阳说。贺武阳看了一眼爸爸,贺维轻轻摆了摆头示意他听程冬至的话。担忧地望着客厅里危险对峙着的两个人,贺武阳难过的一步三回头地上楼去。隐隐听见楼上传来关门声,贺维松了一口气。“程冬至!”他低声吼了一句冲上前去,程冬至灵巧地闪开跑到门边,贺维眼前一暗,是程冬至关掉了客厅里的灯。“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贺维适应了一下光线,气势汹汹地再次冲过去,但这次程冬至没跑。忽地举起右手,贺维的大巴掌扬到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程冬至紧贴墙壁战战兢兢地立着,一双眼睛倒是贼亮贼亮的眨都不眨。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僵在那,场面看上去既诡异又滑稽。“老贺......”终于,程冬至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身子一歪突然矮了半截,遮遮掩掩地跪在地上抱住了贺维的大腿。“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别走。”“老贺......”终于,程冬至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身子一歪突然矮了半截,遮遮掩掩地跪在地上抱住了贺维的大腿。“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别走。”满腔怒火被人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扎了个小孔,一点点地散去,简直无法形容贺维现在的感受:平日里衣冠楚楚风流倜傥的程老板,此时像村里的大傻娘们儿一样不管不顾就那么跪了,低着头抹着脸,脑门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抵在自己的关键部位,双臂死死搂着自己的大腿不撒手,要多傻有多傻,要多熊有多熊。可就是让人不由的从心底生出一种最单纯的感动。停在半空中的大巴掌是无论如何也扇不下去了,但总得有个去处。化掌为刀软软切在程冬至的头顶,一下,两下,贺维自己的头先疼起来,忍不住喃喃自语:“你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啊,真他妈的想打开来看看......”“不用看老贺,除了你就是武阳。”程冬至的脸还埋在贺维的裆部,说起来话来瓮声瓮气,呼出的热气让贺维差点起了生理反应。把人拉起来拖到沙发上坐下,贺维按住他的膝盖蹲在他面前。“冬至,我知道你对我们爷俩儿好的没法说,可是对武阳,你不能由着性子乱来啊,去那种地方,会把孩子害死的你知不知道?”“武阳昨晚上把三个同学给打了你知道么?就因为他们嘲笑你和你前妻的时候他偷偷喜欢的女孩子跟着大家一起笑了。我像武阳那么大的时候怂,净挨欺负,但从来也没觉得自己委屈。但是今天武阳跟我一哭我立马受不了了,心里憋屈得慌。我虽然不是他亲爹,但是从今往后,谁都别想欺负他,谁都没资格让他伤心。孩子长大了,恋爱这种事避免不了,有经验的一方永远是占据主动的一方,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任谁都伤害不到他。二维这方面你不如我,再说我又没让他跟人睡觉,就是聊个天牵个小手之类的怎么会把他害死?”“脸上都有口红印了!要不是我去的及时还不定干什么呢!”贺维气得忽地站起来,弯着腰手指不住在茶几上乱敲。“你们家人都不走寻常路,这我可以理解,但贺武阳是我儿子,我不许你用你那套歪理诱导他!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忍,但你要是在教育武阳的事上一意孤行下去,我说是说不过你,但必须带孩子走!”“老贺你无情无义。”程冬至最怕也最脑贺维提走的事,跪都跪了见对方还不罢休,也怒了。“远了说孩子孤苦伶仃受尽欺辱这麽些年你干嘛去了?近了说今天上午我在老师那低头哈腰当孙子的时候你他妈干嘛去了?你站在大多数人的道德底线上瞧不起我和我妈这我理解,不明白我的苦心我也能体谅,但是你不问青红皂白背起小包袱就走路,动不动就拿带孩子搬出去住威胁我,这算哪一出?不是裤裆里多串东西就算男人了贺二维,”程冬至敲打着贺维的胸膛,“关键是得有颗爷们儿的心!”有理说不出反被人数落了一身不是,贺维急得都有点想哭。他颓然倒在沙发上双手抱头手指在头发里痛苦地抓挠,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觉得自己快被程冬至逼疯了。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程冬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面前的茶几上一响,抬头看见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二维……”程冬至揽过他的头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咱俩在这说车轱辘话,一时半会儿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越说越僵。但是有一点我清楚,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对不对?”贺维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你要是心里憋得慌就揍我一顿,一别打孩子,二别气坏自己,但不管怎样我是不会放你和武阳走的。今天的事虽然我没觉得自己错还是跟你道个歉,以后涉及到武阳的事都会先跟你商量以后再做决定,你心里要是还不舒服,”他站起来脱掉自己的薄毛衫,抽出牛仔裤上的皮带递到贺维手里,双手支在沙发靠背上弯下腰。“抽我一顿好了。”怔怔望着程冬至瘦削挺拔的光裸的背,贺维全身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程冬至刚才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有经验的一方永远掌握主动权。从两人在饭馆相遇后的每个瞬间过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他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放不开,无法放开这样的程冬至。扔了皮带,贺维脱掉上衣,从后面抱住程冬至的腰,把自己的胸膛贴在他的后背上不住地磨蹭亲吻。程冬至感受到他的勃起,腾出一只手褪下自己的裤子,跪在沙发上。“是我自私,一直顾着自己爽。今天你随意,只要别干死我,我拉着你和武阳一辈子不撒手。”第34章晚上气温下降得厉害,寒风从窗子上的破洞呜呜地不停灌进来。尽管客厅里没有开灯,但清冷的夜晚月光总是意外的亮白。贺维试探着在程冬至的屁股上摸了一把,瓷儿凉,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不行啊冬至,武阳肯定还没睡呢,客厅的窗子也破了。”贺维贴在程冬至耳边轻声说,身体却贪恋的贴合得更加紧密。程冬至笑他言不由衷,正要调侃他几句,突然听见“当啷”一声响,接着“嗒嗒嗒”有什么东西顺着楼梯一直滚落下来,渐渐没了声息。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下,虽然看不清楚,但觉得彼此的脸都变了颜色。嗖的一下替程冬至提上裤子,两个人光着上身默契的在沙发上并排坐好。“二维你喝口水消消气,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跟武阳好好谈谈。”程冬至一本正经地端起茶杯递给贺维,贺维含混地应着喝了一口,呛得直咳嗽。“还没吃饭吧冬至,咳咳,那个,洗衣机里有昨天吃剩的馅饼,你要是饿了搁冰箱里热热吃……”贺维语无伦次,有点绝望地望着黑乎乎的楼梯口。程冬至被他逗得合不拢嘴,心里倒是镇定下来,悄悄溜到门口一闭眼突然按亮了灯。什么也没有。两个人都吓软了,穿上衣服系好裤子,程冬至大猫一样弓着身子上楼,贺维蹑手蹑脚跟在他后面。二楼没人,三楼武阳的房间里亮着灯。蔫贼似的溜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传来打游戏的声音。程冬至回头做了个OK的手势,两个人又悄悄退回到二楼程冬至的房间。“没事,不是武阳。”程冬至安慰脸色惨白的贺维。后者一屁股坐在床上,还是无法从惊恐中解脱出来。“你也听见那声音了吧?肯定不是幻觉。”“也许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就是武阳也没事,就说你正教训我呢。”程冬至暧昧地笑着小心锁上门,跨坐在贺维的腿上。“接着教训我吧?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捧着贺维的头亲吻,程冬至弯曲优美的颈项在床头灯朦胧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诱人。贺维消解下去的欲望又被蛊惑起来,双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不住抚摸。“武阳……会听见……”“他在三楼的另一面听不到的。”程冬至脱下贺维的上衣,低头用嘴唇急切地寻找他的乳头,顺势也扒掉了自己的衣服。“二维,尝试在这方面放纵一下自己好不好,你这些年活得太紧了,我想着就心疼……”贺维喜爱程冬至光滑紧致的背和后颈,平时表达爱意最常用的方式就是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来回抚摸,就像摸着一只皮毛光滑漂亮的大狐狸。而大狐狸熟悉他的每一个敏感部位,知道光是吸吮乳尖就能让他勃起。“冬至,”贺维难耐地闭上眼睛,“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什么……”程冬至刚才说得太多,一时想不起来他指的是那句。“就是拉着我和武阳走一辈子……”“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你?”程冬至抬起头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懂冬至,我这个人死心眼儿,你这样说了我就会当真。”贺维紧紧皱起了眉头,看着程冬至的眼神有点痛苦似乎还有点迷茫。“我当真以后就会把你这匹野马钉上马掌戴上嚼子,见不得你再出去疯跑和别人乱搞。我,我虽然蹲了这么多年大狱,但脾气秉性怎么样我自己很清楚。如果以后撞见你就像当年撞见于铮和李磊,打烂你脑壳的事保不准……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他把程冬至紧紧搂在怀里,心脏在等待的不安中无法控制的狂跳不已。“我是个粗人,现在混得不好又欠你那么多,其实没什么资格要求你怎样怎样。但是冬至,我喜欢你这辈子就只会有你一个人,从里到外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不在乎在你身下趴一辈子,也想过很多遍等武阳成年以后腆着一张老脸去跟他说,只是,想听你现在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程冬至在听到那一句“把你这匹野马钉上马掌戴上嚼子”的时候就勃起了,眼前金星乱冒。贺维以后的话更像一把锤子,直砸得他浑身骨软筋麻意乱情迷。他忽的从贺维身上跳下去打开抽屉,手忙脚乱的从里面拿出一板儿套子,足有□□个。“我永远都不会和别人好的二维,否则让老天爷劈死我。我他妈的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他笑着迅速脱掉自己的裤子,光溜溜地跪在贺维面前用牙齿撕扯着包装袋儿,弄出三个套子依次套在贺维的右手手指上,埋头开始唆。贺维被他的反应弄得发懵,呆呆的由他摆弄。“不想洗操了,你凑活着。”他重新跨坐在贺维身上,拿过对方的手探到自己后面,“忍着点儿,弄差不多了再进去,我头一回。”贺维愣了一下神,终于明白过来程冬至这就算是答应自己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唠叨这些真是无趣得很。程冬至的唇一直在他脸上星星点点地拱火儿,贺维渐渐被撩拨起来,刚进去一根手指程冬至就轻轻“嗯”了一声,伏在他的肩头咬住他。贺维小心地转动一下手指,感受到程冬至居然也有一些紧张,于是将下巴搁在他的头上轻声笑着说:“别紧张,我今天晚上不干你。”“为什么?”“武阳在家呢弄不痛快,我的风格是不干则已,要干就干的你鬼哭狼嚎满地乱爬着求饶。”“可是……啊……”程冬至气得啃了他一口,“我今儿晚上他妈的还挺期待你给我钉马掌带嚼子呢……”“可以啊,就像这样也可以的。”贺维的手指有条不紊地进出,在里面耐心地搅弄,另一只手却从裤袋里摸出一把家门钥匙,钥匙的后面坠着一条几厘米长的毛茸茸的白色小尾巴。把尾巴尖儿轻轻戳在程冬至的尾骨上,贺维忍笑忍得辛苦,眼睛弯的都快看不见了。“喂,程冬至,你当初送我的时候,该不是就盼着这一天呢吧?”第35章“别,别弄那里.....”小尾巴尖只是在程冬至的尾骨上轻轻撩了一下,贺维就惊异地发现他居然浑身一颤。喘息着把额头抵在贺维的肩膀上,程冬至扭动着腰闪避,却被贺维的手指在身体里用力一顶。“你妈告诉我你最喜欢被人挠这里,看来是真的啊。”贺维笑着用小尾巴画圈儿,手下更是毫不留情,又挤进一根手指。“我妈告诉你一边插我屁眼儿一边挠我吗?”程冬至怒目而视,但马上就被下半身传来的奇异的感觉激得蜷起了脚趾,“啊......二维你别弄了,太他妈的难受了!”“怎么个难受法啊?我看你都要舒服到天上去了。”贺维这次换了手法,开始写八字,一撇一捺,一撇一捺,不疾不徐,还时不时的在他嘴唇上啄一两下。“啊!啊!要死了啊!”程冬至浑身乱颤,拼命挣扎,但被贺维搂住腰牢牢按在膝上,下面又被加进一根手指。“谁他妈一边钉马掌还一边挠马脚心啊,踢不死你你信不信贺二维!”程冬至怒得不轻,眼眶都红了。“我信,不过在你踢到我之前就会被挠痒痒挠死的。”贺维舔掉他眼角迸出的泪花,“说,还带不带孩子去那种地方?”“不带了,再也不带了.....”程冬至是真怕痒,像个孩子一样哭哭咧咧地回答,这才算明白过来敢情贺维是憋着火儿收拾他呢。“不带孩子去就行了?”贺维并不满意他的回答,小尾巴继续洗刷刷。程冬至这次彻底服了,顶住贺维的额头剧烈地晃动着腰惨叫:“我自己也不去了二维!饶了我吧......真的会死人啊!”扔掉钥匙链,贺维堵住程冬至的嘴温柔地吻他,手指又开始进出。程冬至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浑身大汗像虚脱一样。他软绵绵地歪在贺维身上“嗯嗯”地回应着,难耐地蹭着屁股。“前面......”他的小弟弟不知什么时候硬了,抵着贺维的肚子,“给我撸出来......”贺维的技术和他手上的皮肤一样,有点糙,但很解痒。再加上他插在程冬至后面的手指时不时地顶上几下,程冬至很快就泄在他手里。将人放在床上躺好,贺维趴在他下方分开他的双腿看了看。“好像能行了。不过你还是合上吧,下次武阳不在家时我再用。”程冬至抬腿照着贺维的头就是一脚。“你大爷的贺二维!”“知足吧你,”贺维也不脑,蹭到程冬至身边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就你干的那缺德事儿,我本来想把毛尾巴塞进去收拾你的。”“怎么没塞啊?怕我生气?”程冬至支起头,忽然就来了精神。“主要是怕掉毛儿。”贺维又恢复了惯常的羞臊样子,低头红脸。“人家杂志上用的八成是真尾巴,看着跟咱这个不一样,可不敢胡来......”“贺二维啊贺二维,你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实人,啊?”程冬至起身狠狠揪住贺维的头发:“什么杂志?!”“就是你扔的那些,怕被武阳看见的......”贺维笑得什么似的,“我偷着捡回来藏在卖鱼的橡胶围裙里,累得撑不住了就去趟厕所,把里面的人想成你......出来就不累了,继续卖鱼......”“我操!”程冬至忍不住骂了一句,心里却有点难受。贺维倒是没什么感觉,大金毛犬一样自娱自乐地舔着程冬至的脸。“一个文化人儿怎么老骂脏话......”“贺二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快四十的人了傻不傻啊?”“你也不精,要不怎么会看上我?”贺维认真地望着他,一双眼睛倒是和武阳没什么区别,纯净黑亮。第二天一早程冬至是被自己给笑醒的,因为梦里贺维还在挠他的痒。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他裹着件浴衣下楼想喝杯咖啡。赤脚在客厅的地板上走了几步,觉得有点凉,刚要弯腰去鞋架上拿拖鞋,发现旁边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一只小小的玻璃篮球,上面还有根又细又短的链子。这样的手机吊坠程冬至也有一个,是武阳去参加篮球夏令营时买回来送给他的。程冬至把玻璃球攥在手心里想了一会儿,听见厨房里有动静,于是慢慢走过去。“武阳,”他摊开手掌,给正在熬粥的武阳看。“你掉的吧?”贺武阳抬头看了一眼程冬至手上的玻璃球,迅速地低下头继续搅动勺子,仿佛面前的那锅粥对他有着无边的吸引力。“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他低声说,“叔叔你回屋换身厚衣服,客厅的窗户漏风,空调不怎么管事。”“我已经打电话给工人来修了。”程冬至来到操作台边上拿起咖啡壶想给自己煮杯咖啡,贺武阳偷偷瞟了他一眼,伸手夺过咖啡壶放在一边。“咖啡有刺激性,对身体不好......”他关掉火,小心地盛了一碗粥放在餐桌上。是大米绿豆粥,看得出熬得火候十足,颜色晶莹透绿,特别诱人。“哎呦,有点意思啊。”程冬至心里嘀咕着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轻轻吹了吹,想起什么似地招呼武阳坐下。“你怎么不喝?这粥难道是专门儿给叔叔熬的?”贺武阳的脸腾地红了。程冬至知道孩子窘,也不抬头,慢条斯理地就着桌子上的八宝酱菜喝了几口。贺武阳暗暗松了口气,刚想转身上楼,程冬至又开口了。“昨晚上乱,忘了问你,跟卡琳那小姑娘都干什么了?”“也没干啥,坐着喝可乐说话儿。”贺武阳木呆呆地盯着厨房的一个角落,死活就是不肯看程冬至一眼。“都说什么啦?”“也没啥,我问她多大了,怎么不读书跑来干这个,干这个没前途,她爸爸妈妈知道了得多伤心,是不是有坏人强迫她......”程冬至差点让一口粥给噎死。“那她怎么说?”“她光笑,末了亲了我一口,后来你就进来拉我说我爸来了。”“哎呦武阳,快把这些跟你爸重复一遍,他还以为你跟人干啥了,昨晚上差点没把我收拾死。”程冬至说完咂了一下嘴,很想把粥碗扣自己脸上。“叔叔,你慢慢吃,我去你办公室拿书包。”贺武阳转身想逃开,不小心撞到花盆架,一盆吊兰掉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拿来扫帚和簸箕收拾,往纸篓里倒的时候又撒了一地。贺武阳蹲在地上有点不知所措,看着周围的碎瓷片和泥土发呆。“先别去管它。”程冬至在他身边蹲下柔声说,扶住他的肩膀。“跟叔叔谈谈好吗?”“现在不想谈。”贺武阳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持。“不想谈也可以,能不能听叔叔说句话?”贺武阳沉默不语。“如果心里难过或者暂时想不开不要责怪你爸,一切都是叔叔的错。”贺武阳捡起一块儿瓷片在散落的泥土里反复拨弄,程冬至耐心地等待着,心里满怀歉疚。原本没觉得自己不对,但命运对这个孩子太过残酷,现在自己似乎也成了帮凶之一。“叔叔你没错,我爸没有你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呢。其实我喜欢你比喜欢我爸还要多一点,你可不要告诉他。”半晌,贺武阳终于肯抬起头看着程冬至,表情很平静,嘴角还挂着一丝顽皮的笑,只是笑容有点苦涩。程冬至搂过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窝,两个人默默地呆了一会儿,有工人按门铃来安玻璃了。居然下午就接到教导主任的电话,程冬至都觉得快得不可思议。赔了几百块钱的医药费,领了个警告处分,贺武阳又可以去上课了。“叔叔,这个周末有场比赛我就不回去了。你别告诉我爸我知道了,他心重,会很难受的。”程冬至知道比赛只是个借口,这孩子大概暂时不想面对自己爸爸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的恋情,想静一静。毕竟冲击太大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他没有勉强,觉得应该给贺武阳时间。程冬至猜得没错,周末贺武阳没有比赛,只是不想回去——他真的不敢去面对贺维。月光下自己的爸爸光着上身趴在光溜溜的程叔叔身上亲吻,那画面现在想起来脑袋都会炸。当时鬼使神差地揪了手机链扔下楼去,其实潜意识里是怕看到更无法接受的吧?就像后来深夜偷偷在电脑里搜到的那些......不过程冬至有一点不清楚,博文中学周五晚上除了极特殊情况由家长出说明外,学生是不许在学校留宿的。贺武阳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走出校门,看看阴沉沉的天,决定去找家麦当劳店凑活一宿。“贺武阳......”后面细细的嗓音有人叫他,转身一看是那个女孩子。“有事吗?”贺武阳静静地望着她,觉得自己为了她去和别人打架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天,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笑你的.....”女孩子微低着头,眼神躲躲闪闪地不住向四周围张望。“我们去找个地方谈谈好吗?”“不用了。”贺武阳微笑着想起卡琳那个女孩子,心里无悲无喜。这时天上突然落下了大雨点儿,周围的同学们开始顶着书包四处奔跑。程冬至放在贺武阳书包里一把微型的折叠伞,他掏出来撑开递给女孩子。“快回家吧,你不用难过,我不怪你,我爸爸说小孩子都怕被大多数人孤立。不过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们应该没什么可谈的。”贺武阳迈开大步转身离开,这时雨点开始密集地打在他身上,他好像没有反应,仍是不紧不慢坚定地走着。女孩子撑着伞望着他高大健壮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就哭了起来。第36章初冬时节很少下这么大的雨,打到头上就像一根根冰凌子。贺武阳抹了把脸,感觉贴身的T恤都已经被打湿,再这样淋下去肯定会感冒。这时候一辆公交车在他身边停下来,他连几路都没有看就直接跳上去,坐在车尾的座位上直打寒战。“大哥哥,给你擦脸。”旁边的座位上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坐在爸爸的腿上冲他甜甜地笑,手上举着一块儿小手绢儿。“不脏,今天老师教我们叠小老鼠来着。”孩子的妈妈也坐在边上,一家三口看上去非常和善友好。贺武阳小心地接过来,小女孩儿的手软软的热热的让人身上一暖。他假装在脸上擦了一下,把手绢放在膝盖上熟练地叠成一只小老鼠。“是这样吗?”“对呀对呀!哥哥叠得比老师还好!”小姑娘兴奋地拍手。贺武阳腼腆地笑着把小老鼠递给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小弟弟。因为要供他上学家里没有多余的钱送弟弟去幼儿园,弟弟整天跟着李磊在外面捡拾废品。贺武阳很内疚,所以每天晚上无论多累都会教他学拼音识字做手工。妈妈的家其实很温暖,但就像身边的一家三口一样,自己有点像个外人;程冬至的家也很温暖,可现在知道了他和爸爸的关系,估计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自在快活了——满脑子的少儿不宜,比妈妈和李磊卧室里的动静还要让他紧张困扰。突然不是那么渴望和爸爸两个人住在一起了,他有点累,现在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窝儿,能安安稳稳睡个觉就好。盛大军打开门,看到浑身湿透的贺武阳惊诧地张大了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家里的空调坏掉了,此时穿着一条皱巴巴的运动裤上身裹着一件厚毛衣,后脑勺还可笑地翘着两绺头发,看上去有点滑稽。他抓着一支画笔激动地不停吸鼻子,看贺武阳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放下书包,开始脱衣服。“关上门。”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盛大军扔了画笔赶紧关上房门,突然想了什么撒腿往卫生间里跑。刷浴缸,放热水,试水温......身后有动静,贺武阳光着身子走进来,静静地站在那里。盛大军不敢抬头,转身迅速离开。他去厨房烧热水,好半天惊醒过来发现没按下开关。手忙脚乱地在冰箱里翻找,只有果汁,贺武阳以前来时经常喝的果汁。抓起钥匙和钱包冲了出去,在学校食堂里乱转不知该买什么。卖饭的阿姨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说盛老师你是不是感冒了脸色真难看,喝点皮蛋瘦肉粥吧又开胃又驱寒。贺武阳穿着盛大军的浴衣走出来,抱起自己脱下的湿衣服一股脑丢进洗衣机开始放水。盛大军的衣服对他来说太过瘦小,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大腿感觉凉飕飕的。他走进厨房区想喝杯热水,看见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几个麻酱花卷,盛大军站在一边有些讨好地望着他。“快吃,还热着呢......”粥很有滋味儿,花卷也很香,贺武阳强迫自己不像往常一样先去考虑别人吃没吃饭。沉默快速地一扫而光,身上暖和,心里也轻松,他抬头看向盛大军。“吃饱了吗?”盛大军小心翼翼地问,他不知何时换上了一条干净的棉布裤子和白T恤格衬衫,头发也勉强搞服帖了。“要画吗?”贺武阳解开浴衣的带子向屋子中央走去,“我今晚想一个人睡在这里,不要报酬,可以吗?”贺武阳轻车熟路地在书架上翻找,浴衣的衣襟大敞着,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窗外的雨声很大,卫生间里洗衣机闷闷地响,盛大军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他盲了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门外走去。“我去办公室睡,那里有张床......”贺武阳一躺下很快睡着了,昏沉沉的有些感冒的迹象。刚开始的时候身上很冷,后来有些热,再后来突然惊醒,不知身在何处。雨早就停了,窗外的月光白晃晃地照在他睡觉的地台上。他费了一些时间明白自己在哪儿,心中一动,站起身打开门。果然,昏黑的楼道里,一个身影蜷缩在门边。把盛大军抱进来塞到被子里,贺武阳搂着一个靠垫坐在一旁发呆。盛大军抖得上下牙轻轻磕碰,像黑暗中的一只兴奋的啮齿类动物。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武阳,出什么事了?”贺武阳没有回答,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他跪爬了几步从书架下面翻出香烟,叼了一根用打火机点燃。“我觉得我天生就会抽烟。”贺武阳并没有像初学者那样咳,他得意地笑着,深吸了一口俯下身把烟恶意地喷进仓鼠的笼子,两只仓鼠开始疯狂地蹬轮子跑滑梯。“咦?”贺武阳突然拧亮台灯凑近笼子仔细观察。“这不是我买的那两只仓鼠。”他回过头严肃地看着盛大军。“那两只被我养死了......我发誓我一直很认真地养,可它们还是死了......”盛大军一边说着一边把头钻到被子里。“完了,”他悲哀地想,“他再也不会来了。”“敢跟我撒谎!”贺武阳对着被子卷儿踹了一脚,盛大军滚了一下还是没敢探出头来。“叫你撒谎!”贺武阳又踹,于是盛大军一直在那里滚来滚去,滚来滚去......贺武阳嘿嘿地笑出声来,心情豁然开朗。“喂,以后我每星期来让你画一次,你让我欺负一回,好不好?”贺武阳根本没有指望对方的回答,他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失控,有点不正常。站起身去撒尿,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沉闷但愉悦的声音。“好。”第37章贺武阳连着两个星期都没有回家,第三个星期还推说有比赛的时候贺维有些明白了。“你说他上次是不是看见了?”他问程冬至。程冬至怕冷也有些点故意拘着自己的意思,最近没怎么去健身俱乐部,此时正躺在地板的瑜伽垫子上练仰卧起坐。“还真说不准。”他斟酌着措辞,心里也觉得武阳适应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长,再这样瞒着贺维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又会像前两次一样产生什么误会。“咱们那天在客厅里都干啥了?我有点记不清......”贺维有点焦躁的在垫子下方蹲下,用力按住程冬至的两只脚,程冬至的速度慢下来,动作也变得很吃力。“也就是亲亲摸摸吧,黑咕隆咚的他能看见什么?”他气喘嘘嘘地抱着后脑勺坐起来,“老天有眼没让他看见我上你,当时还不抄把刀把我给骟了?”贺维突然撒了手捂住脸,程冬至猝不及防仰躺在垫子上,顺势用两只脚勾住了贺维的腰。“二维......”他叫了一声,用脚趾搔了搔他的背,两只眼睛渐渐湿润起来。贺维心思不在这里,顾虑重重地巴拉掉程冬至的脚在他身边躺下。“我这个爹天底下最不靠谱。”他叹了口气,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程冬至侧过身扳起他的头,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靠过去在他的嘴角温柔地吻着。“别这样,既然做了,与其愧疚不如坦荡。”“怎么坦荡?武阳还小啊。”贺维此时心烦意乱却又被程冬至拱出点小火儿,对自己不禁生出些许懊恼。“十五六的大小伙子还小啊?再说现在网上什么搜不到。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我妈和她男朋友在卧室里办事,我就在客厅里解几何题,一道都不带错的......”“你妈那样不要脸的天底下能找出几个?你想武阳最后也变成你这样?!”贺维有点厌恶地一把推开程冬至,但立刻就被自己的本能反应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挽回一下,程冬至已经向旁边挪了挪,开始自顾自地有点疯狂地继续他的仰卧起坐。“从始至终我都没强迫过你吧?”他若无其事目不斜视地问道。贺维语塞,讪讪地看着他,很想再抽自己一个嘴巴。已经到了取暖季,房间里的地暖温度很高,程冬至尽管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锻炼完毕还是出了一身大汗。他径自去厨房喝了一杯凉白开,转身上楼洗澡。贺维做了错事的大狗一样跟着他转,最后被可怜巴巴地关在浴室外面。“冬至,冬至......”他在外面挠了一会儿门,后来才发现根本没有上锁。脱掉衣服怯怯地推开门走进去,程冬至背对着他站在喷头下面,正在冲身上的泡沫。从后面搂住程冬至的腰,贺维仍旧不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轻轻地摇晃。程冬至掰开他的手关了水,扯过一条大毛巾擦头,贺维这次总算有了眼神,赶忙拿过一条浴巾帮他擦干身体。“别跟我这装怂,长着嘴干嘛用的?心里怎么想的都说出来,老藏着掖着的有劲吗?”程冬至把毛巾扔到一边,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正擦他腿间的贺维。贺维停了手抬起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几下,一脸的恳求。“冬至......”他嘶哑地叫了一声,胸口堵得慌,有一种说不出的麻痹的痛感。低下头不管不顾含住了程冬至,嘴唇舌头口腔一起笨拙地道歉。“好了!”程冬至抓住他的头发叫了一声,“别难为自己。”贺维不撒嘴,固执地讨好着程冬至的家伙,直到它硬起来。一只拢着蛋蛋小心揉捏,一只手由慢及快地撸着,不停地吸着顶端,没多久程冬至闭上眼睛,轻轻呻吟着泄了出来。贺维低着头不语,程冬至可以想象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下咽的样子,有点心疼。“你说的那都是事实,和广大人民群众的观点一致,没必要跟我道歉。再说我又不是小心眼儿,别跟哄你媳妇儿一样哄我。”贺维站起来拿过杯子一脸正气地漱口,就跟刚才咽下的是纯洁的牛奶一样。“我没哄过武阳他妈,所以知错就改,错一次不能错第二次。”他现在终于可以坦然地看着程冬至讲话了:“先哄你练练手,明天再去哄武阳,反正我现在跟你学的就是一二皮脸。”贺维周五的下午提前两个小时收摊儿,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去贺武阳的校门口等。天很冷,但是他的脸很热,热得快要化掉了。“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啊儿子”他惴惴不安地想,来之前琢磨好的说辞此时全没了踪影,只是在心里祥林嫂一样反复念叨:“我好像是在你程叔叔的上面吧武阳?”第38章就在贺维不停纠结的时候,开始有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校门。他知道放学了,一时却拿不定主意是直接进去找还是先给武阳打个电话。正张望着,却看见贺武阳披着一件齐膝的运动棉服抱着个篮球和几个同样高大的男孩子从学校旁边的运动馆里有说有笑地走出来。贺武阳几乎在同时也看见了贺维,犹豫一下,慢吞吞地晃过来。“爸,你怎么来了?”他无意识地玩儿着手上的篮球,往贺维的身后看了一眼。贺维看到儿子的额角还挂着汗珠,赶紧伸出袖子给他擦掉。“真有比赛啊?”贺维松了一口气问道。“嗯,刚打完。”“那跟爸回家吧?好几个星期没回去了,程叔叔也想你。”贺维满怀希冀地望着儿子,觉得孩子要是答应了也许事情还没那么糟糕。“不了,马上就要期中考试,打球耽误了不少课,我想今天晚上在学校里补一补。”贺维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他向四周看看,指着街角的一家快餐店说:“跟爸吃顿饭行吗?吃完再回宿舍。”贺武阳要了份牛肉盖浇饭闷头吃,贺维看着儿子和自己一样又硬又短的头发,有些心酸。“武阳,你有话想跟爸说吗?”“嗯?”贺武阳抬起头又迅速低下,含混地回答:“就是平时电话里说的那些,注意身体,开车小心,还有……你脾气不好,程叔叔总是让着你,你也要让着他,别,别老欺负他。”贺维觉得有烧红的烙铁在烫自己的脸。他仰脖灌下去半瓶矿泉水,脑袋里嗡嗡作响,只有程冬至的声音在反复提醒“坦荡,坦荡。”“我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一无所有,你程叔叔给了我工作和住的地方,可我前脚淹了他十万块钱的货,后脚又得肺炎住院。要是没有他,可能连命都没了。”“哦,原来是报恩啊,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贺武阳抿着嘴儿乐,这是他能想出的最能让爸爸不感到难堪的反应,但贺维还是羞得无地自容。头差点扎到桌子底下。“也不光是报恩,也有喜欢,他那个人,谁能不喜欢呢……”“对啊对啊,谁能不喜欢……”贺维不想说这些,可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贺武阳也不想听这些,可又不得不听,还得好好听。于是父子两人就像一大一小两只装满了炭火的老式熨斗,从里到外,甚至连耳朵都是通红的,吭吭哧哧冒着热气。一副笨手笨脚却拼了命也要把对方心中所有褶皱都熨平的样子。“我总是让你丢脸。”贺维率先撑不住了,揪住自己的头发,“那天晚上是不是让你恶心了?我不配做你爸,你骂我吧,不解气打我也行。”“爸你这次没错啊,再说我啥也没看见,我保证。”贺武阳怜悯地望着他,有点拿他没辙,总不能搂在怀里拍一通。“爸你放心,我学好好上,球好好打,家也肯定会回去。你要相信我,别想太多。”不知道怎么跟儿子分的手,贺维呆呆站在路边的公交站点错过一趟又一趟回家的车。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遍铃,等到他反应过来一看,都是程冬至。“你干嘛去了,没事吧?”“没事,这就回去。”“想吃什么?”“我,我想喝点酒。”“冬至,你到底看上我那儿了?我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就一窝囊废。”贺维喝得有点多,直愣愣地盯着程冬至问。“你那儿都好,胳膊大腿屁股腰,脸也不错。”程冬至笑吟吟地望着他。“不是这些!”贺维懊恼地拍了一下桌子。“对了,不止这些。”程冬至伸手抓住了他的要害,“这里最好。”“你不明白,我他妈的不是指这些!”贺维急哭了,醉的眼泪鼻涕的看上去好怂。程冬至搂过他厚实的背轻轻拍打,不住亲吻他的脖子,肩膀,耳垂儿,心满意足,笑而不语。贺维咕哝着在他的怀里睡熟了。“熊样儿。”程冬至仔细端详着他,在他眼角的皱纹上又亲了一口。第39章贺维后来并没有和程冬至说起他去找武阳的事,但程冬至知道他去过了,只是他不讲,他也不会问。贺武阳倒是说话算话,期中考试成绩不错,在队里渐渐站稳了脚跟,周末也回家住过一宿,抱着程冬至给他准备的新羽绒服还有贺维塞给他的生活费,高高兴兴地返校了。这件事对于程冬至来说就算圆满地解决了,因为他觉得贺武阳绝对是个能很好把握自己命运的让人放心的孩子。但贺维显然不这么理解,他开始变得闷闷不乐,而且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程冬至。按说孩子不在家,两个人的和谐生活应该更多姿多彩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却倒退成了一种老夫老妻的状态。每次吃完晚饭收拾利落,贺维都会早早躲回自己的房间。程冬至在他的门口徘徊好几次,说服自己因为天太冷生意太忙人太累,但两三个星期下来都没有身体接触绝对是不正常的。程冬至这么些年没亏待过自己的小弟弟,洗澡的时候手动过两次以后怨气不知不觉就上来了。一天晚上他洗过澡,擦着擦着头发心里就涌起一股火儿,扔了毛巾走进贺维的房间。贺维正趴在床上看自己的存折,他这些天每晚其实都在干这个。还有十多天到元旦,马上就跟着是春节,真像隔壁摊位的大姐说的,这阵子生意出奇的好,往后的一个多月肯定会更好。简直不能相信,他的存折上已经有六七万的存款了。过完正月肯定能够还上程冬至的十万块钱,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等不及按原计划再攒钱买房了。还完钱后他就想到外面租套两室的房子,给武阳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就像当初答应孩子的那样。孩子好容易盼到爸爸出狱,不能老让他躲在学校里自己只顾着和冬至两个人快活。尽管只是象征性的,只是在周末时候回去住,平时还是和程冬至住在一起,但是贺维知道,程冬至一定会发飙的。所以纠结了好多个晚上,就是不敢说。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叹口气合上存折,却发现程冬至正站在床边看着他,面色不善。“干嘛呢?”他一边问着已经将存折拿了过去,看了一眼又撇在床上。“也算个大款了啊,怎么着,跟这构建什么美好未来呢?说来听听。”程冬至一脸的讥诮,贺维知道他的德行,刀子嘴豆腐心,就爱跟自己制气,所以也不是很计较。笑着拉他在身边躺下。“不带这么寒碜人的啊程冬至。”一闻到贺维身上熟悉的气息,程冬至马上就舒服多了。他在对方身上连闻带蹭小狗子一样折腾了一会儿,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突然撩起贺维的上衣,在他的胸前狠狠拧了两下。贺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赶紧把脸扭向一边。程冬至三两下扒掉他的裤子,捉住他的家伙好一顿咬,不一会儿贺维那里就颤巍巍地立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又萎了呢。”程冬至从浴袍口袋里掏出润滑剂和套子,一狠心把贺维的腿用力向两边打开。贺维壮是壮,但身体的柔韧性是真不咋地,疼得嗷嗷叫。程冬至不管,心说谁让你财迷心窍就知道数钱不知道想着我,让你疼一次长长教训!程冬至头一次做爱的时候不是很温柔,贺维的两条老腿都快被掰成一字了,姿势前所未有的放荡。贺维疼得满头大汗,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知咋的一下子又想起了武阳,前面登时软得一塌糊涂。程冬至一边抽送一边替他摸,毫无起色。望着贺维疼得变形的脸和满头大汗再加上萎靡的性器,程冬至动着动着也觉得没劲,索性退了出来扯下套子,赌气似地躺在一边不说话。贺维缓了缓,抬起半拉身子瞅瞅程冬至,简直就是只没偷成鸡的狐狸,一脸的不干和悻悻。“是真疼,我又不是练柔术的......”贺维没敢说自己现在一干这事就条件反射想起武阳,爱怜地握起程冬至软下去的家伙,温柔地套弄着看了他一会儿,俯下头去。程冬至看着腿间认真晃动着的贺维的寸头,本来想不给他面子的,但对方温暖的口腔和笨拙的舌头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硬撑了一会儿,还是气哼哼地射了。好像头一次做完后没睡在一起,程冬至一言不发地回自己房间了。贺维想去找他谈谈,在床上折腾了半天没想好说辞就累得昏昏睡去。程冬至辗转反侧大半夜,琢磨来琢磨去忽然有点醒悟:你说像保险公司的老路,他们两口子过了十好几年了现在非要在外面再找一个,是不是因为老在一起没新鲜感烦了?可自己和贺二维在一起还不到一年,怎么会呢?可不管怎么说,两个大男人成天老腻在一起看来是不对的,还是得适当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和生活。第40章程冬至在家猫了两三个月头一次去桉树酒吧就被在场的人鄙视了——身上一股子油烟味儿,这在以前简直无法想象。他扯着衣服闻了闻,自己也跟着笑。本来都洗完澡换好衣服要走的,想想不放心又跑回去弄了扬州炒饭在锅里扣着。贺二维那小子回家不见自己,只会躺在沙发上一边睡觉看电视一边死等,不吃也不喝,就像傻儿子跟妈赌气似的,没辙。“程哥,你该不会是让卖鱼哥收了吧?”张灿也在,端着杯酒调侃他。程冬至这才意识到他有了固定伴侣的事在这里已经尽人皆知,不知为什么,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羞涩得意。他并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含春带笑一副屁股上被烙了印还挺自豪的样子,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摇头晃脑故作镇定,更是招来一顿冷嘲热讽。“嫉妒,赤裸裸的嫉妒!”他指着一屋子人定性,笑嘻嘻地灌下一大杯酒,觉得自己适当出来活动活动的做法是正确的。被大家这么一闹,心情特别好,在自家那个封闭的小空间里跟贺维产生的鸡毛蒜皮的矛盾,此时想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心里不别扭也不憋闷了,甚至很想马上跑回去再给他做个汤。“程哥,后天生日怎么过?我们好提前准备着。”酒吧老板过来打招呼。程冬至的生日好记,名字里带着呢。他人随和出手又大方,以前过生日基本上都是大家的节日。贺维那人很没情趣,整天除了卖鱼挣钱还有惦记儿子,估计不会记得自己生日这码子事,但程冬至还是在心里暗暗期待。他谢绝了老板的好意,坐在吧台的角落里又要了一杯酒,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按照以往的规律,这时应该去找个人做一做。在酒吧里逡巡了一圈儿,没有一个人能激起他的欲望。相反,卖鱼哥宽厚结实的背和浑圆挺翘的臀浮现在他的脑海,脐下一股热流开始慢慢蠢动。抬起手刚要结账,手机响了,居然是厉衍文。“想我了?”程冬至上来就笑话他。“你个玩恩负义的混蛋,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厉衍文在电话那头也笑得挺开心。“有空吗出来一趟,我刚从瑞士回来,有东西送你。”“我就在桉树,你过来吧。”非常典雅精致的盒子,程冬至看了厉衍文一眼,打开一瞧,是一只手表。本来以为会是瑞士那几个著名的牌子,可仔细找了找,只有一个很小的不熟悉的徽标。“我继父的作品,他开一家手工手表作坊。”“不行,”程冬至略略知道行情,“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不贵重,只是有些特别的地方。”厉衍文笑得有些暧昧,把手表翻过来拧了两下,后盖开了。他搂过程冬至的脖子把手表放到他眼前——是两个希腊式美男子的XXOO图,还是动态的。“哟,”程冬至拍了一下厉衍文的屁股:“深得朕意。”“生日快乐。”厉衍文微笑着摘了眼镜,很正式地凑过来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程冬至愣了愣,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家伙终于不那么老土了。“长这么大这是最棒的生日礼物,谢谢。”程冬至诚心诚意地说。“放心,不白给你,明天晚上得陪陪我。”厉衍文今晚穿了一件橙红色的高领毛衫,军绿色的棉褛,看上去非常年轻帅气。程冬至心中一紧,连忙把手表放进盒子,不舍地推了回去。“得,你自己收着吧。我如今让人钉马掌戴嚼子了,没法儿扶贫。”“想什么呢?”厉衍文有点无奈地看着他:“陪我去大剧院听场歌剧。”“我听不了那玩意儿,半道睡着了你可别怪我。”程冬至松了一口气,赶紧又把表揣起来。“你一个大夫听哪门子歌剧啊。”程冬至不解地问,他对歌剧最鲜明的印象就是迪斯尼的动画片里一只雌雄莫辨的硕鸡托着大胸扯着脖子咯--咯---咯----“这有什么奇怪,我妈以前就是唱歌剧的,从小熏陶出来的。”厉衍文轻轻叹口气,向后靠了靠。“票早就订好了,班都先替别人上了,可琢磨很久,这个城市也只有你可以陪我去。”程冬至一进门就带着一身寒气扑到贺维身上,把凉手伸进他的脖子里冰他。贺维一翻身把他按趴在沙发上,撩开他的上衣挠他的尾巴骨。程冬至快乐地挣扎着惨叫着,没发现贺维左手上贴了好几道创可贴:他被程冬至生日礼物的事困扰好几天了,今天终于走神割破手,挺大一个口子。第41章并不是只有程冬至一个人觉得贺维会忽略自己的生日,贺武阳显然也有同样的担心。“爸,明天是我程叔叔的生日,你给他准备礼物了吗?”“没有。”贺维沮丧地回答。入冬以后大市场关门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他此刻已经洗完澡正坐在卧室床头给左手上药,泡了一天的脏水,伤口有点发炎。“那可不行。爸你不懂,我程叔叔那人看着啥都不在乎,心里肯定特期待,你不管怎样一定要意思意思。”“上你的课去吧,还用得着你教我!”贺维烦躁地挂断了电话。生日礼物啥的本来今儿晚上送最合适,可他连个谱儿都没有。他不由的检讨自己: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兴趣,就知道他爱造钱,爱那啥……贺武阳挂了爹笨,指不上,关键时刻还得儿子亲自出马。“有伤还不戴手套,你痛感神经不发达还是怎么的?”程冬至急匆匆走了进来,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礼服,抢过棉签替他上药。贺维嗅到程冬至身上有香水的味道,仔细打量,发现他穿得很正式:黑西裤白衬衫,袖扣闪闪发亮,领结没有系,在敞开的领口外随意搭着。“干嘛去?穿得像个新郎倌儿。”“厉大夫让我陪他去听歌剧,那种场合不穿得人模狗样儿的不让进。”程冬至看着他的伤口直皱眉,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我买了牛肉烧卖你在微波炉里打打就行,没功夫弄稀的,沏壶茶凑和一口。”他穿上外套转身向外走,贺维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慌张,连拖鞋都没穿站起来跟着他下楼。“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雪,你开车小心点儿。”贺维担心地望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夜色。“没事,厉大夫开车过来接我。那家伙惜命,开车跟做手术一样,你放心。”程冬至换好鞋,拿起大衣刚要推门,贺维突然叫住他。“冬至。”“嗯?”“你这样子,真精神。”贺维红着脸别过头,好像别人在夸自己一样不好意思。程冬至望了他一会儿,慢慢走过来,突然伸手拉掉了他腰间的浴巾。“不及你十分之一棒。”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贺维的裸体。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随即噼噼啪啪起了某种化学反应。程冬至侧着头渐渐吻过来,头发上的啫喱和身上的香水混合成一种非常陌生的气息。贺维被这种气息围绕着,情不自禁地含住程冬至柔软的舌头,但只是静静地含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程冬至的手机响了。他皱紧眉头,不舍地向后退了一步,有点喘。“不许睡,等着我。”他沙哑的嗓音饱含着情欲,贺维低头,看到自己坚挺的欲望。没有去捡浴巾,贺维就那么赤裸裸地靠在客厅的落地窗上看着程冬至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小区路边低矮的灌木丛旁边停着一辆汽车,夜色中辨不清颜色。把滚烫的额头贴在玻璃上,贺维的心中不知因为什么,异常焦躁而不安。“下雪了。”厉衍文打开车灯,细小的雪花零星飞舞着。“老贺说今晚有暴雪呢。”程冬至把大衣扔到后座,系上安全带。“还是上次那个卖鱼的老贺吗?”厉衍文笑着发动车子。“当然。”程冬至的表情有点错愕,“为什么这样问?”“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长情的人。“厉衍文转过头小心看路,“我很好奇你们在一起除了上床平时都干些什么?”“多了,主要是商讨教育孩子的问题,再有就是互相哄着互相疼。”程冬至一本正经地回答。厉衍文咧着嘴一副要吐的样子,程冬至开心地笑了。他心里默默盘算,去大剧院来回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歌剧两个小时,到家快十一点了。老贺不知还硬不硬的起来。歌剧院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人潮涌动,程冬至惊讶地挑起了眉毛——他非常怀疑在中国真有这么多歌剧爱好者吗?“大多数跟我一样是来装B的吧?”他凑近厉衍文的耳朵悄悄问。厉衍文目不斜视扯着他往里走,两个人衣冠楚楚玉树临风,气场看上去又有些怪异,一路上引来不少探究的目光。真听不懂,又不好意思掏出手机玩儿游戏,程冬至昏昏欲睡,却每每又被大块头儿的外国艺术家高亢的歌声惊醒。他百无聊赖地看看厉衍文,对方专注地盯着舞台,心无旁骛的样子让程冬至有点惭愧。医生的脸型有点欧化,下巴上的“小屁股”尤其性感。他今天戴了一副隐形眼镜,眼睛的颜色看上很浪漫很惹人遐思。“看什么呢?”厉衍文盯着舞台突然低声问道,程冬至吓了一跳。“你有没有发现歌剧其实很色情,”程冬至凑到他耳边,“场上无时无刻不在高潮,男女老少从头至尾都在叫床。啊,啊,啊!”厉衍文轻声咳嗽着掩饰自己的笑声,这样还是引来旁边一位老年妇女严厉的目光。程冬至得意地整整衣服坐好,发现他的一只手被厉衍文不动声色地握住。挣了一下,厉衍文的手指用力收紧,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间。“多么冰凉的小手……”程冬至终于听懂了这烂大街的一句,但握着自己的厉衍文的手却是滚烫的。第42章走出歌剧院的大门,程冬至惊讶地发现原来天气预报也有准的时候——真是暴雪。已经不能称之为“雪花”了,寒风裹挟着大团大团的雪片漫天飞舞,剧院前的停车场里人们乱作一团。“这样的天气,在家里吃个火锅喝点儿小酒热被窝里一滚,那才叫爽。”程冬至望天喃喃自语。“可惜,我坏你的好事。”厉衍文耸耸肩,嘴角挂着一丝略带尴尬的微笑。程冬至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刚收了人家的礼物没多久。“我只是随便说说......”他赶紧转移话题,“怎么回事,这些人都不动弹想干什么?”“这种天气谁还敢开车?地倒是不滑,可根本看不见路。”厉衍文的话没错,天黑雪大,路灯已经发挥不了作用,看上去乌蒙蒙的跟纸灯笼差不多。在剧院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两个人落了一身的雪,互相看看。“去喝一杯吧?这雪来的急去的肯定也快,小一点咱们打车回去。”厉衍文小心翼翼地提议。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考虑的,剧院周围的酒吧咖啡馆和饭店突然间就热闹起来。程冬至不好反驳,因为回去的路上有一段正在大修得绕行,路况和照明都很差。安全第一,他也不想在自己的生日夜里出岔子。跟着厉衍文匆匆穿过马路,他们进到一家日本料理。“这里有火锅和清酒,就是没有热被窝儿。”厉衍文调侃着拉他在吧台前坐下,熟络地跟忙碌的厨师打招呼。程冬至不喜欢喝清酒,但今晚天寒地冻的加热以后喝着居然很舒服,劲儿好像也没有白酒大。屋里气温很高,两个人脱了大衣外套,松开领结和衬衫的扣子,碰了一杯。“谢谢你的表和歌剧。”程冬至说。“不用客气,生日快乐。”贺维整个晚上一直在客厅里不安地来回走动,像一只因为无法冬眠而异常焦躁的熊。他时不时地来到窗前去看外面的大雪,既担心又期待。但刚刚接到了程冬至的电话,说雪太大得晚一些时候回来。“嗯,别急着赶路,等雪停了再说。开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贺维反复叮嘱着,突然想起程冬至说是厉医生开车,心里更加忐忑。他只知道这个人是程明兰的主治医生,长什么样子都没印象。连饿带紧张,贺维有些胃疼。他来到厨房拿起餐盒里的凉烧卖咬了一口,艰难地下咽。肉馅儿凝了以后很难吃,但他没心思热一热,也没心思喝水,更没心思睡觉——程冬至就是那个让他的生活有滋有味多姿多彩的人,没有他的生活就像一杯寡淡生硬的自来水。其实所谓生日礼物有什么难的?提早约定请他吃顿饭,哪怕豁出脸去预约睡个觉,都能把他留住。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夜晚,放任程冬至那样的家伙和另一个男人去听歌剧过生日。如果雪一直下,一直下怎么办?我一定是今晚世界上最窝囊的人!他咒骂着自己,狠狠地自虐一样把剩下的凉烧卖强咽下去。程冬至走得匆忙,没顾上吃晚饭,和厉衍文两个人边聊边喝,几瓶清酒下肚感觉有些晕。“喝急了,吃点东西。”厉衍文嘴上说着却又给他斟上一杯,见他白皙的脸已渐渐红润起来,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倒是与年纪不符的澄明清澈。厉衍文轻轻吁了一口气,觉得眼前的家伙其实是个极单纯的人,他敢打赌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认为。他不想轻易放弃。两个人以前没在一起正经说过话,这次谈得还挺投机。程冬至听着厉衍文讲他的母亲父亲还有继父,以及他的种种过往,觉得挺亲切。“回瑞士去吧。”程冬至给他斟了一杯酒,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那里更适合你。”“舍不得。”厉衍文有点激动,放肆地看着他。“舍不得我啊?”程冬至有点得意地端起酒杯,仰脖干了。“可我连儿子都有了,你没希望喽。”“听起来真可怜。”厉衍文觉得热,又解开一粒扣子,“那你陪我多喝几杯,安慰安慰我。”酒足饭饱,两个人从日本料理出来发现雪还在狂下,地上的积雪一脚踩下去能埋到脚腕子。程冬至的头很疼,脚下也不太稳,但脑子很清醒,知道伸手拦车。可大街上空空荡荡的,一辆出租也没有。“人家出租车司机也不挣要命的钱。”厉衍文臂上搭着俩个人的大衣,挽着程冬至的一条胳膊往前走。“那怎么办?走回去?”“去酒店开间房住一宿吧,总不能冻死在大街上。”“厉衍文,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程冬至突然停下来看着他。“走吧走吧,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怕我惦记。”厉衍文大笑着挽起他继续走。“酒精对这个混蛋真的不怎么起作用。”程冬至想到这里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个处心积虑的可怜的家伙。把自己摔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程冬至酒劲儿上撞浑身软绵绵的只想睡觉。他看着厉衍文替自己脱去鞋子,然后直接脱光衣服去浴室洗澡。“也不知道他出来以后看到我睡着了会怎么想?”程冬至有点幸灾乐祸,去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琢磨着怎样跟贺维说。突然弹进一条短信,是贺武阳发来的。“泰克祝斯派克生日快乐。”还附着一张吐舌头的顽皮笑脸。程冬至被酒精弄得反应迟钝,这两个名字肯定听说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管他呢,还是儿子贴心,他那个木爹根本就一个字没提生日的事儿。他叹息一声,心里不管怎样还是有点失落难过,抱住头痛苦地呻吟出声。小日本儿的酒真是不地道。过了一会儿听见浴室的门响,厉衍文带着一身湿热的水汽伏在程冬至身上,温柔地替他解开衬衣的扣子。程冬至愣愣地望着他,想着怎样说才不会伤人。厉衍文大概误会了他的眼神,低头吻他,解开他的腰带探进手去。“衍文,”程冬至隔着裤子抓住他的手,“这次不行,我答应老贺了。他那个人死心眼儿一根筋,除了我不认别人。”“那你呢,你认不认别人?你要是心里只认他就不会跟我到这里来。”厉衍文没有看他,嘴唇像闲适的云朵一样在程冬至身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他的胸口认真吮吻了一会儿抬起头。“不要自欺欺人。”果然,褪下裤子,程冬至的家伙在厉衍文的撸动下诚实地挺立起来。房间里有一种沙沙的响动,除了两个人逐渐粗重的呼吸,似乎还能听见窗外雪落的声音。“那只是生理反应……”程冬至懊恼地闭上眼睛说,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喝得酩酊大醉,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欲望和愧疚之间苦苦煎熬。厉衍文被他那副别扭样子逗笑了,埋头含住他。厉衍文的口技纯熟而花哨,程冬至在一波波的欲望反复拍岸的过程中安慰自己,这纯属于技术性勃起。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电池警报,但不知为什么,程冬至的心忽然跟着剧烈地跳动起来。“谁是泰克和斯派克?”他一把抓住厉衍文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问。“什么?”“谁是泰克和斯派克?”程冬至紧张地望着厉衍文,眼光中满含期待。“猫和老鼠里的那对狗父子。”程冬至弹簧一样蹦起来,被脚上的裤子一绊狠狠摔在地板上。他狼狈地爬起来系上裤子,不好意思地朝厉衍文伸出手:“给我你的车钥匙。”“不能酒驾。”厉衍文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好吧。对不起衍文,我,我得回去了。”程冬至穿好外套拿起大衣。“这种时候你打不到车。”“没关系,我去碰碰运气。”程冬至冲着厉衍文不住点头,手在额角上敬礼一样歉疚地碰着,一路倒退着出了房门。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细小的雪粒子被呼啸的寒风吹着直灌进程冬至的脖子里。他裹紧大衣一面艰难地往前走一面哆嗦着四处踅摸,果然,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偶尔行驶过一辆私家车,嘎嘎吱吱开得异常小心翼翼。“贺二维……“程冬至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觉得还不够暖和,又在心里羞羞答答地叫了一声“泰克……”“上车。”一辆落满了雪的汽车在他身边缓缓停住,车窗摇下,厉衍文面无表情地冲他摆摆头。“我送你回家。”第43章回去的路上厉衍文一直没有开口,聚精会神地开车。音响里低低的声音反复播放着咏叹调,对程冬至而言不啻于催眠曲。冻得僵硬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他打了好几个哈欠,努力地睁开眼睛望向厉衍文。“想睡就睡吧,到地方我叫你。”厉衍文稍稍调大了暖风,语调平和,听不出有什么不悦。程冬至释然,几乎马上就沉入了梦乡。汽车驶进程冬至居住的小区已将近凌晨两点,厉衍文提前叫醒他,把车停在路边。小区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夜空和雪地交相辉映,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而安详,只有程冬至家是个例外——一楼的客厅和厨房都亮着灯,楼前的篮球场上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堆聚在场地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拿着把铁锹正在奋力地忙活着什么,大概是听见车响,扔了铁锹向前走了几步,靠在篮球架上一动不动地看向他们这边。“是老贺吧?”厉衍文伏在方向盘上问道。程冬至怔怔地望着车窗外,突然用力搓了把脸,骂了一句。“倔种。”打开车门,程冬至的腿有点麻,磕磕绊绊地走过去。贺维依旧靠在篮球架上没动。程冬至在他面前站定,见他敞怀儿穿着一件羽绒服,里面什么都没有,袒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俩个人默默对视半晌,贺维突然抓起衣襟,将程冬至紧紧裹在胸前。“我……”“别说话,”贺维说,“让我抱一会儿。”厉衍文拿起后座上程冬至的大衣,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他自嘲地笑着摇摇头,发动车子离开。程冬至闻到贺维身上潮热的汗味儿,挣脱出一只手去摸他的头发,已经结了冰,硬邦邦地扎手。“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抽什么疯?我要是不回来你他妈的就冻死吗?!”“是你走的时候说不许睡,让我等你。”贺维平静地回答。“等我干嘛?嗯?”程冬至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弱的光线下贺维的脸看上去很憔悴,程冬至的手指能感觉到他下巴上刚长出的胡茬儿。贺维不回答,很拧地别过脸,又被程冬至一把捏回来,狠狠吻了上去。两个人互相揪着对方的衣服,跌跌撞撞向楼里走。一路上他们不停地啃咬,气喘吁吁的就像森林里两只打闷架的熊。刚带上客厅的门,程冬至就扒掉了贺维的羽绒服,扯着他往一楼的浴室里走。“等一下,你还没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贺维有些抗拒。“你就是最好的礼物。”程冬至把自己的外套甩在浴室外面,一把拉过贺维把他推在浴室的墙上。贺维没有再反抗,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程冬至被他阴沉的目光弄得心里发毛,伸出一只手臂撑在他的身侧歪着头亲他,另一只手拧开了淋浴的开关。“唰”的一声,密集的水流浇在他身上,那件昂贵的礼服衬衫立刻变得透明一样紧贴在他身上。他抓过贺维的手捏住自己一只凸显的乳头,抹了把脸上的水。“二维,脱我的衣服。上我。”贺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扣子都没有解,直接撕开了程冬至的衬衣。他的手随后搭上了程冬至的腰带,正要解开,不知为什么突然停止了动作。“怎么着,硬不起来?那就只能换我了。”程冬至调笑地望着他的裆部。贺维的眼窝有些凹陷,这一晚痛苦的等待似乎耗尽了他不少的精血。他的目光停留在程冬至的胸口,像被什么吸引着渐渐靠近。“怎么了?”程冬至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心口上印着一个红红的草莓。他在心里“操”地骂了一声,贺维的嘴唇已经颤抖着凑过来,停留在那个印记上,像是一个问号,温柔而痛苦地思索。“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弄出这个东西?”他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发问。程冬至把脸扭向一边避开他的目光,不敢直视那里面渐渐燃烧起来的怒火。“这次我没有……”他咕哝了一句,无力地闭上眼睛。反剪着双手,程冬至几乎是被贺维一路拖进了二楼的卧室。将他重重地扔到床上,贺维扑上来按住他,解开他的腰带扒光了他。程冬至不小心想起了李磊,突然害怕起来,开始挣扎,但很快就被分开了双腿。“二维,二维……”程冬至感觉到对方粗大的性器抵在自己的后面。他连声哀求,却被贺维堵住了嘴亲吻。几乎令他窒息的一个深吻过后,贺维抬起头,撑在他的上方不停抚摸他的头发。“忍着点儿。”他说,“我不想,可你让我太难受了。”然后他就直接插了进去。第44章“忍着点儿。”他说,“我不想,可你让我太难受了。”然后他就直接插了进去。程冬至疼得大叫一声,脸都变了形。贺维停下来,紧皱眉头似乎有些犹豫。“很疼吗?”“废话,不信你来试试!”程冬至不停地向外呼气,竭力放松自己来接纳贺维。贺维点点头,慢慢地往外退。“不用试,我经历过,知道有多疼。”他的表情很淡然,好像在讲别人的事。程冬至愣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二维......”“我没事。今晚我疼你也疼,很公平。”他说着冷不防又捅了进去,这次程冬至没有叫,闷哼一声,忍了。“我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儿,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操你,我怕我会打死你。”贺维看着程冬至的眼神灼热明亮,像只亢奋的野兽。他两只手臂撑在程冬至的身侧缓缓抽插,每一下都顶到最深处。程冬至嗅到危险的气息——自己给他的打击也许并不比上次他妻子带给他的小,甚至更严重。这样想来今晚应该是在劫难逃。咬紧牙关,他最大限度地分开双腿放松肌肉,还是疼出了满头大汗。“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冬至,我不知该怎么跟你形容。”贺维用大手抹了把程冬至头上的汗,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双腿折弯用力下压,力求让自己更加深入。程冬至控制不住又叫了出来,随着两人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床单上已经见了血。贺维瞥了一眼,痛苦地移开目光。“我的脑子像被劈成了两半儿,一半觉得你正在回家的路上,担心你会不会出车祸;另一半觉得你一定和那个医生在哪里鬼混,就像以前和别人一样......头疼得都要炸开,如果你不回来,天亮之前我一定会疯。”贺维平静地讲述着,和他粗暴挺动的腰身形成极大的反差。他的汗水滴落在程冬至的胸膛,插入的速度愈来愈狂暴。程冬至的意识有些模糊,但贺维的状态让他非常担心。他在下唇上狠咬了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说过多少遍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别人的,你怎么就不相信?”程冬至伸出手反握住床栏,剧烈喘息着抬高腰部,迎合对方的动作以防被顶断脖子。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解释都是徒劳的,因为贺维沉浸在疯狂的性事中不能自拔。被一次次猛烈贯穿的部位已经麻痹,程冬至的心这时却酸胀起来——他发现自己和贺维之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无论他们离得多么近,都无法触碰到对方。“是不是觉得挺委屈?”贺维低低呻吟了一声,速度突然慢下来。他笑着低头亲掉程冬至眼角疼出的泪水,顺势压住他的嘴唇。程冬至终于在这一场野蛮粗暴的惩罚中感觉到一点爱的成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将舌头拼命挤进对方的口腔“嗯嗯”地乞求。贺维用力地吸吮了几下,突然从程冬至的身体里撤了出来,自己撸了几下尽数射在他的小腹上。身体里面一空,被无数根钢针刺穿的痛感又席卷而来。程冬至抓起床单抹掉肚子上的精液,又轻轻在后面按了一下。肯定是裂了。“贺二维你真他妈的混蛋!”他挣扎着坐起来,抓起身边的裤子在贺维的脸上狠抽了一下。贺维没有躲,被皮带扣打中额角。他默默侧过头把脸让出来,等着程冬至抽第二下。“现在爽了?!”程冬至冷笑一声抓住床栏慢慢下床,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强奸的滋味儿很好吧,比被奸如何?”“都不好。”贺维轻声说,“对不起。”他整个人突然委顿下去,像是有点虚脱。看见程冬至扶着腰艰难地挪动,赶紧下床一把抱起他向浴室走去。“我以为自己坐了这么多年牢再也没有脾气了。”他苦笑着低下头在程冬至的脑门儿上亲了一下,“我错了。”两个人挤在浴缸里泡了好久,谁都不想说话,气氛尴尬而沉闷。许久,贺维放掉里面的水,让程冬至趴在缸沿儿上给他上药。程冬至疼得不停地吸气,贺维用力搓热双手,按在他的腰上轻轻揉动。程冬至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你,和那个医生在一起的时候,谁上谁下?”贺维故作轻松地调侃,给人一种决绝抛弃自我去和某种新观念接轨的感觉。“X你妈!”程冬至回头骂了他一句,抄起浴液瓶子摔在他头上。贺维笑着摇摇头,捡起来摆好。程冬至心头火气,又拿起洗发露狠砸了他一下。“用这个比较解气。”贺维四下看看拾起他修水管时遗落在角落的一把扳手递给程冬至,程冬至接过来转身对着贺维高举过头,在半空中停了两秒钟,“当”的一声又撇在地上。“你他妈别跟我装孙子。”“别骂人了,没风度,不适合你。”贺维的心情似乎轻松了很多,他给两个人穿上浴袍捞起程冬至下楼。“干什么?”程冬至有点紧张。“没事,给你看样东西。”关掉客厅里的灯,贺维将程冬至在落地窗前放下,搂着他的肩膀一起向外看。也许是下雪的原因,房间里灰蒙蒙的,马上就要天亮的感觉。程冬至看到篮球场上堆着三个雪人儿,两大一小一字排开,冲着他傻乎乎地立着。“生日快乐,冬至。”贺维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随后拉下浴袍,在他的肩头吮了一会儿。松开嘴看看不大满意,他将程冬至小心地放躺在沙发上。“哪个是我?”程冬至有点痒,缩了缩脖子转头看向窗外。“当然是中间那一个。”贺维跪在沙发前面,锲而不舍地在他的肩头、胸前、大腿上继续耕种,但都比不上医生的那个好看。后来他气馁地轻轻叹了口气。“二维,求你别弄了......”程冬至仿佛被雪光刺痛,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贺维“嗯”了一声,把他扶起来在沙发上坐好,起身拉上了窗帘。程冬至惊恐地望着他,有点哆嗦。贺维抬起他的腿架在自己的肩头,抓住他的屁股向上推了推,小心翼翼地分开。“别怕,不会再让你疼了。”贺维湿热的舌尖轻轻地舔舐着,刚上好的药膏似乎都被融化了。程冬至在刺痛麻痒中一点点放松下来,有点愧疚,也有点委屈。“二维......二维......”他抓住贺维的头发不停呻吟,没出息地开始勃起。贺维抬起头,一手捻动着他的乳尖,一手替他缓缓撸动。“舒服吗?”他期待地望着他。“老贺,我这次没干啥......”程冬至高潮将至,绷紧脚尖喃喃自语。“没关系,都是我不好,你挺好的。”贺维亲吻着他,拇指肚在他的顶端抹了一下,程冬至浑身颤抖着射在他手里。将精液涂抹在程冬至的后面,贺维示意他翻过来跪在沙发上。“老贺你饶了我吧,我这次真的改了......”程冬至不满地哀求着,后来还是老老实实地撅起屁股,被再次进入了。“这次好点吗?”贺维温柔地进出,尽管还是很疼,但程冬至的心里好受多了。“技术不好。”他嘟囔着。“嗯,以后多练。”太疲惫的一夜,后来他们相拥在沙发上睡着了。太阳升起的时候,贺维突然就惊醒过来,特别想抽一支烟。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他发现三个雪人儿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看上去特别生动可爱。“战争时期如果想占领一座村庄,必须先摧毁它。”贺维只记得自己坐过牢,已经很久不曾忆起自己当过兵的事了。可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突然想起了班长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和平时期如果想占领一个人,是不是也必须先离开他?”他转头去看程冬至,那个人睡的正香,一脸安详。第45章“小贺,别怪我说你,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么拼命身体会垮啊。”贺维的军大衣因为搬运装活鱼的铁箱子溅满了水,冻得像个大冰壳子,不得不请旁边的大姐帮着脱。大姐看着他发青的脸和红肿裂口的手,心疼地劝说。“这样的天气还有谁自己去批活鱼?虽然能比旁人多挣一点钱,可太遭罪了,时间长了铁人也受不了啊!”“我壮着呢,没事。还欠着朋友的钱,想早一点还上。”市场还有一段时间才开门,贺维点燃一支烟坐下休息。最近他心里乱得厉害,背着程冬至开始在卖鱼的时候吸烟。“人家催得急啊?”大姐关切地问。她丈夫因为车祸瘫痪在床,平时很多力气活儿都是贺维帮着干,对他非常感激。“不是,就是想早点还上。”贺维低着头闷声说。“你欠多少?要是不多先从我这儿拿,我和你大哥卖了十多年的鱼,攒了一些,不急钱用。”“不用了大姐,我再干两三个月就攒够了。”贺维感激地笑笑。“两三个月下去你人就完了,悠着点儿吧!不为自己还不为孩子想想。”“武阳......”贺维看看腕上的防水表,有点犹豫。“老帅哥儿!”几天后贺维刚从市场出来就看见程冬至探出车窗和他打招呼。生日那天过后两个人之间变得很客气,相处起来小心翼翼的,说句话都得先琢磨琢磨。这时突然看见程冬至恢复了以往的嬉皮笑脸,贺维心中一暖。“你怎么来了?”“迷路了。”程冬至哀怨地望着他,“叔叔上车带我回家。”“我得把三马子开回去。”贺维抿嘴儿笑了,有些为难地说。“不用开,从明天起你就用不着它了。还有你那军大衣,也给我扔了。”猜不到程冬至要整什么幺蛾子,贺维因为包里揣着十万块钱要还,房子也租好了,怕他晚上爆发,觉得还是顺着他的好。“二维,你猜那是什么?”把车开到家门口,程冬至指着篮球场上防雨布下罩着的一个大家伙问道。贺维仔细看看又联想起程冬至刚才说三马子以后用不着了的话,重重靠在座位上抹了把脸。“冬至......”“是长城皮卡,以后咱再也不用挨晒受冻了。”程冬至拿掉他的手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把他揽在自己的肩头。“春节我们带着武阳出去旅游吧,地方让他挑。”贺维闻到自己身上的鱼腥味儿和程冬至身上清爽的护肤品味道,没有回应,眼睛有些刺痛。程冬至在车库里默默脱掉两个人的衣服,拽着贺维的胳膊上楼。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动手动脚,甚至没多看贺维一眼,他们就那么光溜溜地很纯洁地走进浴室。程冬至仔细地给贺维洗头,搓背,打浴液。“我不想多说,老贺你给我时间。”他拿下花洒冲洗泡沫,贺维紧闭双眼,努力让自己的心不要软下来。吃过晚饭,程冬至让贺维上楼歇着,自己收拾厨房。贺维关上房门,心咚咚乱跳震得自己耳膜疼。他掏出那捆钱放在床上,怎么看都觉得像一捆手榴弹。两个人平时没有敲门的习惯,程冬至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而入。他看到床上的钱有点惊讶,但没有发问。“给。”他递给贺维新办好的驾照和车钥匙,贺维看了一眼,没有接。“怎么了?”程冬至在他对面坐下。“这钱,还你。”贺维不敢抬头,把钱往前推了推。“都说不用还了。”程冬至警惕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必须还,不然我在你面前总也抬不起头来。”“哦,那抬起头以后呢?”程冬至凑近他的脸,目光非常犀利。“我租好了房子,想搬出去......”贺维心一横豁出去了,抬头迎向程冬至的目光。“这样的话对我们两个比较好。”“我租好了房子,想搬出去......”贺维心一横豁出去了,抬头迎向程冬至的目光。“这样的话对我们两个比较好。”“怎么个好法儿?”程冬至问,拿起钱在手上颠了颠。临近春节,今天取钱的时候银行给了贺维一捆崭新的原封券。程冬至的肤色非常白皙,一生气就显得脸上寒气特重。贺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怕他用那捆钱砸自己。“我答应过给武阳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这里不是家是什么?旅馆?”“可自打……他都不怎么回来。和老爸一起寄居在他,他男朋友家里,武阳孝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觉得我这个爸爸太没出息,太窝囊了。”“嗯,接着说。”程冬至点点头,没有要发作的迹象。贺维暗自松了一口气。“从一开始我就欠你太多了,在你面前总也直不起腰来。哪怕,哪怕知道你在外面跟别人胡搞,”贺维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你。这样的生活太难受,时间一长,我要么习惯成自然变成一个老王八头,要么又倒退回原来的样子,哪天来个大爆发伤了你。这两种情况估计你也不想,所以我决定还了钱先搬出去一段时间,咱俩都冷静冷静好好考虑一下,比这样稀里糊涂过下去最后死的很难看要强。”“是这样啊?还有吗?”以前的状况通常是程冬至说贺维听着,今天他选择惜字如金,贺维越发感到不妙。他烦躁起来,觉得自己并没有说出真正想说的话。“我想等我混出个人样儿再来找你,到时候如果你还喜欢我,从心眼儿里只想和我一个人在一起,我们就……”他痛苦地在头上拍了两下。“其实我一直认为你之所以会出去找别人,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不相配。我混的再不济也有自尊,你一面对我掏心窝子的好一面给我扣绿帽子,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是冬至,我这辈子真是戴够了,不想再戴了。”“我喜欢你,但是有底线。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程冬至笑起来,把钱抛在半空又伸手接住。贺维看到他脸上淡淡的讥讽,知道自己又搞砸了。“首先贺维,我从没觉得你配不上我,我喜欢谁爱谁谁就是世界上最棒的人。跟你说句不要脸的话,我长这么大进入过不知多少人的身体,但只有你进到我的心里和屁股里。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都是我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他妈的跟个怨妇似的自卑个什么劲儿!”程冬至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抬高了音量,贺维一激灵,知道自己完蛋了,因为被堵得啥也说不出来了。“第二我没管住自己出去跟人鬼混的事确实有,你没冤枉我。但是,作为一个喝了半辈子咖啡的人决心改喝白开水,那是要有个过程的,你得给我时间。”“白开水没滋没味儿的,你不喝也罢。”贺维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想:“医生那样的才是咖啡,美酒加咖啡。”程冬至没有注意到贺维的反应,继续他的第三条。“最后贺维我告诉你,你不是我男朋友,武阳也不是我男朋友的孩子。你是我老婆他是我儿子,你们俩谁他妈的也别想走!”程冬至摔了门出去,到楼下厨房里翻出瓶酒,喝一杯砸一杯,溅的到处都是碎玻璃。贺维在楼上房间里隐隐听见响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慢慢回到床上躺下。他合上眼,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把自己一点点沉到最深的深海里去。程冬至喝到半夜,意识不是很清楚,但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他把客厅的沙发横放在门口,爬到阁楼上翻出一只棒球棒,紧攥在手里坐在沙发上。“贺二维你敢迈出这大门一步,老子打折你的腿!”他恨恨地骂着,眼睛都红了。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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